捧着已经再无作用的玄鸟令牌,曹长明不解地问着面前的老人。
砰!
一根筷子砸到他头上,疼得他蹲下身来,双手抱头。
他受过不少伤,本应习惯伤痛,但朝白的每次提醒,伤害不大,却是极疼。
直到现在,他都没能适应这突如其来的痛感。
“要叫师傅。”
正在整理行装的朝白头也不回,淡淡地说道。
曹长明不记得自己已经挨了多少支筷子,每次都是这个原因。
但他仍然执拗地不肯改口。
他有过师傅,有过宗门,所以哪怕天天被筷子砸,也不愿意叫面前的老人一声师傅。
“为什么不去报仇?”
曹长明再一次问了一遍。
他跑上前,挡在正要拾取鞋子的老人面前:“根本就没什么可收拾的,你说啊!”
确实没什么可收拾的,无非是两双碗筷、几件衣服,几柄训练飞剑和一些不值一提的东西而已。
几乎和普通人家没有什么不同。
任谁来到这里,都不会相信这是一位大修士的居所。
朝白终于停了下来。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衔尾蛇里那么多人,天资比你好,修为比你高,心性比你坚韧的也有一些,但我偏偏挑中你。”
曹长明不答话,只是盯着他的眼睛,似乎不得到问题的解释,就不会罢休。
“除了资质好,和羽十封有仇之外,还因为你并没有完全被仇恨蒙蔽双眼。”
朝白捡了个板凳,慢慢坐下:“我见过不少好苗子,但到衔尾蛇来的,大多背着痛苦的回忆和仇恨。他们的心神被仇恨支配,看身边的世界都带着恨意。”
“羽十封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我如果教了他们,他们就会是下一个羽十封。”
“但你不同,你看青山依旧鲜艳,嗅花依旧芬芳。报仇是你的目标,但你不会为这个困难的目标舍弃人性。”
朝白直视曹长明的双眼:“在报仇以后,你有机会成为更好的人。”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报仇呢?”
曹长明仍然在问,但语气已经不再咄咄逼人,而是带上了一些理解和犹豫。
朝白掀开自己的衣服,露出胸腹之间可怖的巨大伤痕。
伤痕从左肩一直延伸到右腹,横亘在老人枯瘦的身躯上。
不难想象,当年所受的创伤是怎样严重,伤口稍稍再深一些,就能把人体分成两半。
即使是现在,伤痕上仍然有诡异的裂口不时绽开,撕扯开刚愈合的粉红色伤疤,流出暗红色的血液来。
这些血液没流出来,就会消失,从外面丝毫看不出内里的伤势。
“你要记住一个道理,一山还有一山高。”
朝白放下衣衫,重新遮挡住伤口:“百年前,我被他追的狼狈,惶惶如丧家之犬。百年后他又有精进,我却连他留下的伤口都不能愈合。”
“为什么不报仇?很简单,因为打不过。”
“那你真的是同...有过节吗?”
曹长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把天门二字说出来。
朝白却没有他这份忐忑,直言道:“恰恰相反,我曾是天门弟子,后来叛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