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镇很小,小到一共只有几百户人家,只有一条无名长街从镇头一直通到镇尾。
整个镇上一共只有不到三十家店铺,却已是周围十里八村最繁华的地方了。
此时已快到年关,大街上人来人往,正是各个商铺买卖最好的时节。
在无名长街的中段,有一家名为“祥和”的成衣铺,故事就是从这个很小很小的店铺开始的。
柳雯娘心里满是欢喜,刚才又卖出了两匹布,明年给学堂齐先生的束脩已经攒齐了。
别看清河镇上只有她这一家成衣铺,可店铺的生意却着实不算太好。
没办法,青石城离这只有二十余里地,小镇上能买得起成衣的人家,都宁愿跑去那里购买。
所以她的成衣铺其实只是靠着卖些散布,再帮别人缝缝补补勉强维持罢了。
一个单身女人,既要出来抛头露面操持买卖,又要把孩子拉扯长大,个中的酸甜苦辣,实不足为外人道也。
可是她从来没有过一句抱怨,再难捱的时候,只要看到儿子那越长越高的个子,那张越来越帅的小脸,就浑身充满了力量,觉得没有什么能难得住自己的。
柳雯娘坐在柜台里清点着今天的进帐,心里盘算着,要不要给东儿再买上两支好点的毛笔。
他现在用的那些,总是分叉、掉毛,很不好写。
她正在考虑是买狼毫的笔还是买紫毫的笔时,铺子里一下子涌进来好几个人。
柳雯娘还以为是买卖上门了,急忙笑着迎了过去。
只是见到来人之后,她脸上的笑容一下字就变得勉强了起来。
“钱……夫人,您这是?”
她口中的钱夫人正是镇上最大的酒肆‘隆兴号’钱掌柜的婆娘。
这位钱夫人的腰身足有两个水桶般粗,颧骨突出,竖眉牛眼,还有一张血盆大口,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
前几年,钱掌柜见柳雯娘生得标志,便动了要将她娶回去做小的念头。
只可惜才跟夫人提起,他这点色心,就被家中这头母老虎给碾得粉碎。
在鼻青脸肿了大半个月后,钱掌柜连想都不敢再想纳妾之事了。
可打那之后,这位钱夫人就记恨上了还啥都不知道的柳雯娘。
镇上那些诋毁她的风言风语,倒有一大半都是出自这位钱夫人之口。
此时钱夫人手里牵着一个十岁左右,脸上挂着泪花的男孩,身后还跟着两个身材健壮的伙计。
看她怒气冲冲的样子,柳雯娘就知道这是恶客上门了。
“哼!”钱夫人牛眼一瞪,一把将自家孩子拉到身前,指着他额头上高高鼓起的大包,咆哮道,“我告诉你骚狐狸,你家那没人教的野种,竟然敢对我家富贵下此毒手,今日你若是不给我个交代,老娘就让人绑了他去见官!”
她那公鸭嗓子一吼起来,半条无名街都听得清清楚楚。
很快祥和成衣铺的门口就人头攒动,围了不少来看热闹的路人。
这是东儿打的?
看着钱家少爷头上的包,柳雯娘心中一紧。
是啊,这个点学堂应该早就下学了,东儿怎么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