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权展现了自己的同理心后,也不客气了,直接问起关羽准备什么时候能总攻。
关羽刚刚被对方示好过,不想多解释理由,只是说:“公衡,我也不瞒你,若是野战,我哪怕只有袁军六成兵力,也有把握胜之。但沮授自腊月以来到军前督师,不但坚守不战,还利用寒冬的两个多月高垒深沟,加固工事。
沮授夹太行-丹水谷口为长堑,绝野王至上党道路。又在太行余脉、黑山南麓,经山阳、怀县,遍掘长堑夯筑土墙甬道,连接二县,直至黄河北岸,绝我军顺沁水、黄河而下的进军路线。”
关羽的这番说辞,黄权也是第一次听说,之前也没有上报给刘备知道过,所以刘备表达这次的进军期望时,确实是不了解前线将领的难处。
这也不是关羽没有及时上报,而是之前情况掌握得不够透彻,关羽想趁春暖后试探攻击一下,彻底摸清虚实再说。
北方平原地带一般也要农历二月中旬才化雪可以行军作战,山区就更慢一些。关羽基本上是二月下旬摸清了对面的情况、并且组织试探进攻,而上次他给刘备汇报的时候,这些都还不知道。
所以,黄权也只能根据目前的情况,就事论事给建议:“太尉既有苦衷,在下此番回京,自当据实禀明陛下。不过,若只是沮授敦促袁绍诸将死守不出,我们难道不能强攻么?
如今我军的投石机、地道、埋设火雷,诸般攻城器械、手段,已非昔比。为何还会打成数百年前秦赵相持之势?当时秦可没有破敌长堑壁垒之能。
何况沮授并非固守城池,而是绵延上百里的壁垒防线,只要突破一点,不就等于逼敌野战了么?
另外,陛下也知道,沮授让诸将死守,无非就是因为袁军士气低落、害怕一出战就联想到秦赵之争、赵人战则易损,想把士气稳住。
可沮授总不能一直这么守下去吧?他难道就没想过退敌?稳士气稳到什么程度,他才觉得人心可用呢?”
关羽一时捻须不答,主要是他觉得沮授这人还算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也算是忠于汉室、误入歧途。他不想拿不确定的揣测背后泼人脏水。
诸葛亮就没这方面的心理负担了,他也了解情况,侃侃而谈地对黄权解释:“这事儿就说来话长了。以我度之,沮授和袁绍肯定是不会一直拖下去的,总要有个头。
但现在犹豫不决一直拖,自然是因为他们看得出拖的好处——正月时我们已经打探到,袁绍委任了审配兼录户、兵二曹尚书,在青冀二州筹措军需整训兵源。
袁绍原本有战兵四十余万,去年冬天被我们歼灭五万,一度衰减到只剩三十七八万。经过审配的竭泽而渔搜刮,据说又恢复到了四十万,只是新兵未曾经练,不过一两个月的整训。但只要拖下去,袁绍就还能扩军。
另一方面,袁军隆冬时节苦于太行难行,驻防上党的士卒多有饥馁,士气极度低落。进入二月中旬之后,壶关山路稍稍便利了些,审配又在后方整顿,供给渐渐充足,士卒人心有所恢复。
我估计,沮授也是想扛过早春这段时间的低迷期,让士卒好好训练吃个把月饱饭,恢复士气。而且在全军宣扬后方扩军备战顺利、袁军才有信心决战。
同时,我估计沮授知道我军南线胜利、陛下要抽人南下支援后,会愈发持重不肯出战,利用我们求战心切的情况,逼着我们主动进攻,他打防守,好多消耗我们一些。
要想沮授主动出战……除非是我军进一步冒险,比如不顾目前尚未击退沮授的现状,直接从北线抽调兵马增援荆、扬战场。到时候河东河内战场驻军进一步减少,比如从现在的十五万降到十二万、甚至十万,那沮授或许还有胆量允许袁军诸将主动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