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为了家族的利益,从此走上了不同的路、不同的奋斗方向,在做生意和激励商人热情方面,诸葛芷算是术业有专攻了。
诸葛亮从四五年前开始就专注于技术,理科知识,后来又把精力放在博览群书和学习政务上。对钱的激励效果不如姐姐敏感,也很正常。
李素便虚心地请教:“诸葛姑娘但说无妨,有什么让我们‘不懒政’的建议,可以促进工商,我们采纳便是。”
诸葛芷也不好意思说得太直白,委婉建议:“西凉之地,辽远广阔,远胜益州。但地势平坦,只因缺乏连贯一体的河流水运体系,故而远途运费损耗依然巨大,统治征收不便。
我来此半个月,也看到右将军您大力推广水陆篷车,甚至都不息免征民间‘专利费’,谁想造都能造,这固然是惠民了。但西凉官民穷困太久,让他们自己慢慢发展,怕是拿不出太多钱来造篷车、转运物资发展工商。
按照关将军和徐县令那样的治理,怕是今年秋收之后,张掖武威酒泉等地,棉花丰收了,也没有足够的车船把要卖往东方关中乃至关东的皮棉运出去。指望西域商路,又怕销量不多,岂不是白白积压?
钱和物资就是要生产出来立刻花出去,变成新的物资扩大生产,这样工商建设才快嘛,哪能让货一直等着。”
李素无奈苦笑:“道理大家都懂,那你以为该当如何?”
诸葛芷一咬牙,斗胆说了些大逆不道的话:“我的想法还不成熟,到时候一起西行探索的路上,再慢慢成型吧。目前只有一点雏形,请右将军斧正。
我觉得,如今天下的商人,都是低买高卖,自负盈亏,并不会把‘运输’的钱直接问货主收取。比如一百斤皮棉,在张掖或许只要两千钱,运到武威、再运到兰州,供这儿的水车纺纱工坊加工,卖两千五百钱。
水车纺纱纺出来后,去掉损耗,变成九十斤纱线,值三千钱,能织三匹宽幅厚棉步。织完之后成品布卖三千钱一匹,织布环节再赚两倍。每一步的成本,都是通过在下一步产品上加价来回本的。
这样的话,每个商人在运什么货不运什么货、加工什么生意不加工什么生意时,就得先算运什么最赚,每个商人都算,多费精力?而且有些生意明明短缺,将来会涨价,商人响应却很慢。右将军您说过,术业有专攻,要让做一件事的人专注于就做这件事,才能做到最好。
所以,应该让一部分商人别管每件货品的利益高低、各地差价,就专注于投入钱粮物资,造车船搞均输,明码标价,在河西走廊没有水路的地方,篷车运货一百汉斤一百里路多少钱。
任何商户觉得这个运费有利可图、帮卖他的货能有赚,愿意搏一把的,就专职雇佣这个经营车船的商行帮他运,车船行就不承担风险了,也不管货主的货到了之后是赔是赚。运东西的就专注运,不用动脑子算各地物价高低,可以让钱多的巨富快速投钱扩大运力。”
李素眼前一亮,诸葛芷这个想法,确实把“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发挥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就跟西方进入大航海时代后期之后,公司制也完善了,把海运物流业单独抽取出来——大航海时代早期的西方航海船主,都是自负盈亏,比如葡萄牙西班牙人那些刚混海时,往往自己也是货主,就靠赚货物差价来钱。
渐渐的荷兰人即将在航海业中崛起时,就变成了这种承包运输制,反正荷兰人就是一吨货一百海里里程收你多少运费。你货主自己跟船,货主赚得多船主也不眼红,就赚你一个运输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