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两天具体忙些啥呢,我帮你吧,以你身份之尊,总不用亲自抄写吧……再说你的字还是那副样,说出去别人都不信呢。”
说着说着,蔡琰表情重新活泼起来,似乎彻底走出了刚才的担忧和随后的感动,只能说十五岁的小姑娘情绪就是波动快,三分钟热度。
李素说着,拿过一些纸卷,把他这两天忙的活儿,示意给妹子看:
“我这两天在琢磨,要运十几万张卷轴去外地,殊为不易,就想能不能把书换一种装法,把卷轴的轴柄去掉,直接叠放,这样就不用卷成一圈了,存到箱子里时,占的空间也小几倍,不容易显眼。”
原来,因为雕版印刷术才出现两年,这个时代的书的形状,还没有彻底脱胎出老式竹简的演化惯性。甄家和其他所有书商卖书,都是跟后世那些名人字画一样,一个长卷轴,两端两个轴柄,如果卷的时候仓促,卷得很蓬松,就更占地方了。
可以设想一下,一张名画如果是卷起来的,要占多大空间,中间有多少空隙,而如果折叠甚至形成线装书,体积肯定小好几倍。
平时这个指标不重要,但既然李素要尽量低调地运走那么多书,体积就突然重要起来了。因为改成线装书之后,假设原来一口箱子运出去,里面只能藏两百个卷轴,现在说不定就是五百本书,在守卫兰台、东观的京城将领官兵眼中,乃至出城门时,都会低估数倍。
李素就跟蔡琰商量:“师妹,你会针线么?要是会的话,我们试试,把这卷书裁切成一段段一尺宽的窄页,原本八尺长卷变成八页,前面加一页封面,再用针线缝合起来。”
蔡琰虽然是文艺女青年,但乖巧女生都会的针线活儿,她当然也会,听了师兄的建议,她觉得这事儿挺好玩也很有意义,就帮着裁剪缝了一本书。
不过缝好了她也不满意,建议道:“既然都裁了,还只有这么薄一本拿在手上,怪别扭的,这是论语第一卷,三千多字,分了八页,论语一共有四卷,既然非要裁,那就把论语四卷三十二页缝到一起好了嘛。
《孟子》原本是十一卷八尺长卷,裁成八十八页一尺书页,厚度拿着也刚刚好。《左传》这种二十万字、六七十卷、六百页的,倒是缝在一起太厚了,分成六本吧,每本不要超过一百页。”
李素本来也刚琢磨这事儿,没往深处想呢,见未婚妻心细,他当然是从善如流,夫妻俩就在一间藏书室里,孤男寡女把线装书这种装订模式发明出来了。
缝了几本样品之后,蔡琰也觉得李素的想法有些胶柱鼓瑟,提出了两条改良意见:
“师兄,《西京杂记》和其他短书,只有几千字的,做成装订也太薄了,还多费手脚缝制,跟其他书缝在一起也不好。我看要去掉轴柄节约空间,也不一定非要装订,我们直接折叠加封不也挺方便的?
还有,就算是那些长卷要缝制,也没必要裁切,裁切了之后反而每张纸翻过去正面有字、反面只有渗墨污渍很难看,不如就直接折叠,把两页纸背缝在一起不能扯开,那样还减少读者一半的翻书次数,正反都有字。”
蔡琰这两个灵光一闪的小点子,也让李素颇为惊喜。
他随后意识到,自己是先入为主了,因为后世的书都是双面印刷的,要缝成线装书当然要裁开了。
但现在可是只有单面印刷和单面抄写的技术,纸背本来就不用露出来,折叠缝制不就好了么。
至于那些太薄的书,折叠了也不用缝就直接存放的,就类似于蝴蝶装的柬册了——后世结过婚的人,送过婚礼请柬的应该都不陌生,就是那种折好了可以跟手风琴一样拉开的折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