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正在廊下与藕官说话,见她从外面回来,便好奇道:“方才是什么人,怎么喊的是雪娟”
“妈妈请看。”
雪雁将那地契展示给王嬷嬷,然后欢喜道:“这必是焦大爷的手笔,至于名字想必是为了顺遂姑娘的心意,所以刻意在外人面前将我的名字与紫鹃混淆了。”
其实她真正高兴的,并不是得了这张地契,而是自己的雪字排在了紫鹃前面。
王嬷嬷见了地契,连道焦大爷有心了,然后又催着雪雁将地契呈给黛玉过目。浃
雪雁答应一声,便又进到了堂屋里。
彼时林黛玉已经宽衣解带,进到了浴桶里,听到雪雁的禀报,沉默半晌,吩咐道:“拿给王妈妈收着吧。”
在南下苏州之前,她原不想再在京城留什么牵绊的,可一来如今心意有所动摇,二来这几年大大小小也不知收了多少礼物,突然要推辞,反倒有些张不开口了。
等雪雁带着地契离开后,林黛玉幽幽一叹,将香肌玉体大半浸入水中,只留半个头在外,脑海中不住回想起今天的所见所闻。
一桩桩一件件可说是皆有感触,但带给她冲击最大的,却还是回程路上,焦顺为了自己与那几个监生冲突的一幕。
说实话,因为自小到大都被养在深闺当中,这还是林黛玉头一回现场目击到真正的暴力行为。
过往她只能凭借书本上的描述来想象,虽然有插画可以充当想象的基石,但当这一幕真切的发生在眼前时,带给她的冲击力,却远不是幻想中的画面所能够比拟的。浃
在林黛玉原本的认知当中,打架斗殴本是一种偏负面的粗鲁行为。
然而当时她却只觉得心头悸动、热血上涌。
毕竟焦顺之所以会动手,完全是为了维护她的名誉而在此之前,他会选择退避三舍,也明显是担心会让自己受到伤害。
这种被暴力维护的感觉,无疑是林黛玉前所未有的全新体验。
当初贾宝玉也会维护她,但从来只停留在口头上,真到了关键时刻就
两相对比之下,林黛玉终于开始理解,先前史湘云维护焦顺时所强调的有担当,究竟意味着什么了。
不过若让她来形容的话,却更愿意将其形容为安全感,而这也正是她后来主动抱住焦顺的原因对于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子,还有什么比安全感更重要的浃
话分两头。
却说焦顺辞别林黛玉之后,其实并未直接回到家中,而是转头去了荣国府。
虽说林黛玉不告而别的真正原因,是出于对荣国府尤其是对贾母的失望,但人毕竟是在焦家走失的,于情于理焦顺都有必要登门解释一下。
这两天他忙着与黛玉展开灵与肉的交流,如今算是暂时告一段落,则是不如撞日,便干脆顺道来荣国府走一遭。
虽然才从荣国府搬出来短短数月,但每次隔一段时间来这府上,总会有不一样的观感这主要是因为双方的地位与实力此消彼长,连带着让荣国府上下对待他的态度也是一变再变。
等焦顺被几个管事众星捧月般,迎送到老太太院里时,住在前院的贾政、王熙凤早都已经闻讯赶来。浃
焦顺一进门,便朝老太太深施了一礼:“林妹妹的事情都怪我思虑不周,还请老太太责罚。”
“快起来、快起来”
贾母忙起身虚扶,满面愧疚的道:“这事哪能怪你,分明是我这做外祖母的不称职,才使得”
“贤侄”
虽然知道,焦顺多半早就清楚其中的原委了,但素来最好面子的贾政,还是不希望母亲当众把事情挑明,于是连忙打岔道:“除了那封信之外,可还有旁的什么线索”
“这”
焦顺无奈摇头:“确实没有了,我当时派了人从水旱两路去追,可撒出去好几日也不见音信,这才只能将书信转呈过来。”浃
说着,又羞愧满面的低下头。
“好孩子,这事儿和你没干系,都是我”
贾政明明拦了,但贾母还是满口的自怨自艾,其实打从昨天昏厥之后,她的情绪就有些不对头,总是掌握不了分寸似的。
贾政一时也没办法了,他原就不是个能随机应变的人,拦了一次,却不知道这第二次该拿什么借口去拦了。
再说了,那样做也太明显了。
“是焦大哥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