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纱坊内的追击与厮杀动静极大,很快便传遍周围十余坊,无论老实巴交的普通百姓还是恶贯满盈的草莽盗匪,此刻难免都会惴惴不安,毕竟谁也无法断定会不会成为被殃及的池鱼。
好在很快便有各坊管事与京都府的官差出面,言明这是銮仪卫在追查刺杀卫国公的嫌犯,不会波及到其他人。
平安坊内,数名官差沿街巡查,片刻过后拐进一条巷子,敲响一座民宅的大门。
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人从内拉开门,面带讨好笑容地望着官差说道“各位官爷有何指教”
官差们默然不语,随即向两边让开,后方出现一位中年男人的身影。
中年男人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对年轻人说道“烦请通传一声,太史台阁三处主事蔺甲,特来领教吴国东山王氏霸刀绝学。”
年轻人面色遽然一变,想也不想就要关上大门,同时朝后方怒吼道“快跑”
蔺甲笑容不变,轻描淡写地向前一步,动作似慢实快,眨眼间便来到年轻人面前,然后右拳猛地击出,在不到三尺的距离内接连三次发力。
年轻人闷哼一声,身体倒飞而出,胸前赫然出现一处塌陷。
蔺甲施施然进入院内,身后出现大批身着玄衣、手持特制铁棍的台阁乌鸦。
他掸了掸衣袖,平静地说道“一个都不许放走。”
血腥味冲天而起。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内,南城永寿坊、安定坊、永兴坊乃至于西城各地,一处处宅院的大门被敲开。里面的人或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或仗着武艺高明拼死顽抗,然而面对在王平章谋反之前便刻意蛰伏、此时此刻全力出手的太史台阁,这些自以为行踪隐蔽的西吴细作纷纷沦为刀下亡魂。
相较于銮仪卫在金纱坊弄出来的阵仗,太史台阁行事颇为低调,但是取得的战果却极为丰硕。
定康坊。
王崇云眉头紧皱,缓缓道“銮仪卫在追杀那名刺客”
心腹连忙点头道“是的,少爷。属下已经确认,那刺客身法极其高明,吸引了足足上百名銮仪卫的高手,不过想来这次他肯定无法逃出生天。”
王崇云望着窗外的景色,低声道“你有没有发现今日特别安静”
心腹微微一怔,随即迟疑道“少爷的意思是,銮仪卫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是为了掩盖一些事可是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銮仪卫和太史台阁都被古水街刺杀弄得头昏脑涨,一日抓不到刺客便一日不得放松,否则梁国皇帝饶不了他们。若非如此,我们的人也没办法如此顺利地挑动那些官员入局。”
近日来梁国朝堂上的纷争自然有他们的一部分功劳。
王崇云不至于蠢到公开自己的身份,然后逼着那些朝臣卖国,他只是周旋于各种角色里,利用一些人的贪欲和野心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譬如某位四品大员迄今还以为王崇云是襄城侯萧瑾的亲信,以重金换来他在朝堂上攻讦裴越。
局势的发展非常顺遂,盖因太史台阁和銮仪卫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名刺客的身上。
王崇云沉吟片刻,问道“今日各处藏身之所可有异常情况禀报”
心腹摇头道“并无异常。”
王崇云又问道“外面有没有可疑之人出现”
心腹想了想,答道“回少爷,暂时未曾发现可疑之人。”
王崇云反复思量这段时间的各种细节,他忽然想起一件事,皱眉道“你先前说,裴越今日入宫参加朔望大朝”
心腹不解其意,点头道“的确如此。”
王崇云面色一变,厉声道“马上召集所有人离开此处,转移至西城丰乐坊那座宅子”
心腹肃然道“是”
王崇云深知在敌国京都行事的危险,所以他没有让所有人靠近安置,而是分散在南城和西城各坊之内,身边只有十七名心腹手下。
这些人皆是东山王氏的旁支子弟,皆有一身高明的武道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