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贤转头望着他,眼神平静又坚定,缓缓道:“最重要的是如今情况不同,并非是我要拖着手下的兄弟们赴死,用他们的性命洗刷秦家的名声。我秦贤虽然渴望建功立业,却不是那种无耻之徒。你方才也说过,如今局势逐渐明朗,西吴人谋夺虎城之心昭然若揭,所以决战之地不能放在古平大营!”
裴越心中知道他所言是对的,可赞同的话语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秦贤坦然地道:“谁不怕死呢?但如果死得有价值,我想这就是我辈军人存在的意义。如果九座军寨全部陷落,灵州防线再无遮蔽,那意味着虎城守军必须做出抉择。如果将敌人的脚步拦在这里,那能给大梁赢来更多的时间。”
“所以,鸡鸣寨不能丢,必须守。”
他斩钉截铁地说道。
夜风清凉,月色迷蒙。
裴越已经知道鸡鸣寨守军的情况,算上轻伤能动弹的只有两千人,这点兵力怎么守得住?
今日吴军大败而归,必将卷土重来,而且他这支骑兵已经暴露,以张青柏用兵之老辣,怎会给他第二次突袭的机会?
“兄长,你决定了吗?”
“越哥儿,只可惜没能等到你成亲时候的喜酒。你如今可有中意的女子?谷侯爷家的千金可曾见过?”
“见过,我后来又认识一个姑娘,她叫叶七,我们彼此喜欢。”
“那谷家小姐呢?”
“也喜欢。”
“这可有点麻烦了。”
“不麻烦,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等你成亲的时候,我会为你准备一份大礼。”
“兄长,我可不会推辞。”
“理当如此。”
月上中天,酒壶已经见底,裴越却依旧十分清醒,仿佛酒量在不知不觉间涨了很多。
寨子里的宴席已经撤掉,天地间一片寂静。
裴越忽地问道:“兄长,你认识董大?”
秦贤点头道:“他应该是我知道的那个人。父亲说过,当初在南山寨中,唯一反对他撤兵的人是他的副将,名叫董大千,是条响当当的汉子。后来父亲被圣旨召回京都,其人担心他会出事,一路送到京都。确定父亲只是夺爵之后,他又重返边关,后来做了什么便不清楚了。”
裴越脑海中浮现董大那张坚毅沧桑的面孔,轻叹道:“应该就是他了。”
他跳下城墙,对秦贤认真地说道:“寨中兵力太少,我将董大和三寨败兵留下来,协助兄长守城。藏锋卫和西水寨的骑兵我会带走,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秦贤关切地问道:“你打算去哪里?”
“去南山寨找宁忠,我得跟他谈谈。”
裴越语气不重,却无形中流露出几分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