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霄笑道:“大帅临走时将这些人交到我手中,让我在合适的时候交给你,我想如今便是最恰当的时机。”
裴越看着他略带几分轻佻的笑脸,想起当初陈观镇军议时,他与西营的庞彬谈晟等人吵得不可开交。那时还以为这个骑兵指挥使是个狂妄浅薄之人,如今裴越才明白自己的想法多么可笑。以谷梁在军务上的严谨与重视,怎会选择一个只知嚣张跋扈的人担任骑兵主将?
今日更能证明,魏霄在谷梁心中的地位绝不仅仅是一个骑兵指挥使。
他平静下来,对魏霄躬身一礼道:“多谢魏大人。”
魏霄坦然受了他这一礼,轻轻一笑道:“裴越,在外面要小心谨慎,别轻易落入他人的算计。无论遇到怎样的艰险与危机,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命,总能等来报仇的那一天。”
“谨受教。”
“你带他们走罢,老哥哥还得替大帅守着这里,便不送了。”
“是。”
裴越俯身相送,直到魏霄的身影从远处消失。他缓缓直起身来,望着校场上身姿挺拔如松的数百锐卒,缓缓举起右臂,高声道:“众将士听令,随我出营!”
“是!”
当夜,裴越回到中山子府,看着叶七提上来的两大箱名帖,不禁微微皱眉。
虽然开平帝让他挑选五百人,但是有南营的四百五十人便已足够,似乎没有必要再招这些勋贵子弟,免得影响军中风气。
叶七对此无可无不可,不会轻易发表意见。
反倒是这几天暂时住在府中的席先生温言劝道:“越哥儿,还是从中选一些人罢。”
裴越不解地望过去。
席先生微笑道:“你觉得那些真正的纨绔子弟愿意来你手下当个大头兵?”
裴越恍然大悟,挠头道:“是我想左了。”
席先生道:“这些愿意投名帖的府邸大多没落,否则也不会病急乱投医来找你这个小小游击。虽然其中绝大多数人都没有什么权力,但你如果能够将这些人聚在自己身边,不失为一股助力。”
“我明白了,多谢先生。”
裴越将那些名帖放在桌上,一份一份翻看,当他发现一个熟悉的名字时,不禁哑然失笑道:“西宁伯崔护?他竟然舍得把儿子送过来?”
崔护便是去年那次大朝会上,帮裴戎递呈弹劾奏章的黑壮大汉。他的儿子名叫崔猛,与裴越渊源也很深,是那次李子均来绿柳庄找麻烦时,被裴越用匕首插在小臂上的倒霉蛋。
屋内众人不解地望着他。
裴越又发现几个略显诡异的名字,摇摇头从这些名帖中拿出五十份,然后伸了个懒腰说道:“大功告成!”
他有些食髓知味地看向叶七,如果不是席先生在场,此刻肯定会冲上去一个熊抱。
如今也只能想想。
叶七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然后转身便走。
数日后的京都南郊十里亭,这个裴越曾经送别谷范的地方,他骑着当初裴城送的那匹神骏,朝远处送别的人群挥挥手,而后带着数百锐卒毅然南下。
是日,开平四年十一月初三。
历书有言,寒蝉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