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个。”
秦贤将一个山贼的尸体拖进草丛里,嘴里轻声说道。
裴越坐在旁边一块石头上,望着前方那三棵呈品字形排列的巨树,神色略显凝重。
他们虽然也是从陈观镇出发,但选择的路线与西营大不相同,从南边绮水上游进入横断山脉中。昨日的路程还算安静,并没有遇到山贼的探子,但今天的情况截然不同,清早出发后,已经接连遇到好几个贼人。
裴越很庆幸自己将秦贤请调过来,若非有这位家学渊源极擅斥候之术的兄长,他们好几次都险些被贼人发现然后示警。
“越哥儿,接下来怎么做?”秦贤问道。
裴越沉吟道:“请兄长带二十弟兄去前边打探一下。穿过那棵树后的峡谷,再往前走几里地就是贼人的老巢。我会在这里等李指挥使和大部的到来。”
秦贤点头道:“好,我现在就去。”
裴越叮嘱道:“兄长,切记不要暴露,只需要查看贼人老巢的大概情况。等你回来后,我们再和李指挥使一起商议。”
“行,我会小心的。”
秦贤领着人朝巨树后面行去,裴越则让人朝后面传达讯息。
半个多时辰后,秦贤顺利折返,然而脸色却不太好看。
裴越见状便迎上前问道:“兄长,出了何事?”
秦贤先与一起等在此处的指挥使李进行礼,然后疑惑不解地说道:“越哥儿,穿过那条峡谷之后,确实有一座不怎么高的山,我们小心接近,发现那里应该就是贼人的老巢。山脚有很大一片平地,竟然开垦出来如同农田一般,附近也有不少搭建起来的木屋。但是我们没看到人,接近之后发现,从山上到山下一个贼人都没有。”
李进皱眉思索片刻,说道:“莫非贼人已经发现我们,所以提前逃走了?”
这句话让周围的哨官们脸色都有些难看。
他们费尽心思一路潜行,又穿着这种古怪服饰,为的不就是如神兵天降一样杀到山贼面前?
从皇帝到王平章,他们要的是全歼贼人,之所以迟迟没有挥军进山,就是担心山贼望风而逃。
好在李进本就是燕山卫指挥使,在南营里是谷梁极为信重的大将,有他在此处坐镇,其他人都不敢骚动。
秦贤微微垂首,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他本是西营哨官,虽然这次的调令是谷梁亲自去找曲江提的,但他若执意不从,谷梁也不会为难他一个开国公侯的后代。但在接到裴越送来的信之后,这位二十岁的汉子没有任何犹豫,带着薛蒙从西营来到南营,等于是直接抛下自己经营许多年的人脉。
这一切,只因为他对裴越的信任。
如今尖刀小队由他统率,却很可能漏掉敌人的哨兵以至于对方提前逃走,这种前功尽弃的失败结局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一只手掌忽然按在秦贤的肩膀上,他抬头一看,只见裴越笑容真诚地望着自己。
“我相信兄长的能力,所以贼人不可能提前逃走。”
少年非常坚定地说着。
站在一旁几次想要开口的薛蒙咧开嘴笑着,附和道:“李指挥使,我大哥这方面的本领可是连魏国公都夸赞过的,他肯定不会漏过敌人布下的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