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话在这位老太太口中说出来,竟然是左右都有道理。
若非时机不对,他还真想跟裴太君学习一下处事的手腕。
但他破釜沉舟走这一遭,怎么可能只是为了得到一个不痛不痒的承诺?
裴越深吸一口气,示意温玉放开自己的手臂,然后掷地有声地说道:“老祖宗,事已至此,恐怕孙儿要让您失望了。”
裴太君不解地望着他说道:“越哥儿,你到底想怎样?”
裴戎怒道:“母亲,不可再纵着他,让儿子将他带出去,好好教教他什么叫做孝道!”
“闭嘴!”
裴太君冷冷一叱,同时心里升起一股几近于绝望的悲哀,她想不明白自己的长子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当年裴贞亲自教导他,传他武道和兵法,使他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就成了京营的带兵大将,其时何等风光?谁又不赞他一声定国传人?可如今十年过去,就算他沉湎享乐丢了武道修为和兵法造诣,怎会连眼光都一并丢掉?
难道他看不出来,从始至终安静坐在自己身侧的中年男人才是裴越最大的倚仗?
若非有此人在,自己又何必这般苦口婆心?
裴越仿佛铁了心要将这件事闹大一般,对席先生说道:“先生,我们走吧。”
“不要——”
裴越话音未落,一声焦急仓惶的呼喊响起,紧接着一抹单薄清瘦的身影从外面跑了进来。
这抹身影径直来到裴越身前,张开双臂挡住他的去路,白皙的脸颊上挂着珠泪,近乎哀求地看着他,哽咽道:“三弟,不要去!”
裴越楞在原地,好半晌才挤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既感动又为难地喊道:“姐。”
裴宁流着泪问道:“三弟,你昨夜有没有受伤?”
裴越摇头说道:“姐,我没事,但是庄上死了很多人,如果不帮他们要个说法,我怕以后都睡不安稳。”
裴宁的眼神很痛苦,她甚至有些不敢再看裴越的双眼,因为她知道一些秘密,这些日子原本就处在煎熬之中,整个人明显清减了许多。她原本以为裴太君能缓和这对父子之间的关系,可是万万想不到父亲竟然做出这种事,而如今她被迫站在两人中间,无论做出怎样的选择,对这个十五岁的少女来说都是极其残忍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