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城自三国时期建城,初为孙吴之夏口,周围不过二三里,历南朝之郢州、唐宋之鄂州,至明太祖洪武年间由江夏侯周德兴监修,费十年之功,囊括九湖十三山,城周更是扩大到二十里之长。
若只是大也就罢了,其西临大江,北、东、南三面皆修有堑坡,辅以宽两丈、深一丈的护城河,再加上高达三丈开外的城墙,单凭冷兵器蚁附攻城其难度可想而知。
另外,武昌城门开九座北曰武胜门,又称草埠门;顺时针至城东,先是小东门曰忠孝,后是大东门曰宾阳;再至城南,依次为中和、保安、望山三门;城西亦开三门,曰文昌、平湖、汉阳。清末时曾于宾阳、中和二门间的城东南开有通湘门,是为粤汉铁路之用,此时则尚未有之。
这城西三门之中,汉阳、平湖二门皆毗邻长江,清军的水师和那些被达素搜罗来的民船便停靠在这两座城门外的码头。文昌门外却是有大片的陆地,清末洋务运动张之洞在武昌开设的丝麻四局,即缫丝局、制麻局、纺纱局、织布局便尽在此间,占地面积甚广、烟筒林立,以至于每日工人上下班烟筒所发出的长啸声三镇可闻。
崇祯十六年,张献忠连下黄州、麻城、汉阳,进而渡江攻陷武昌。当时大西军便是在这文昌门一带用火药炸塌了城墙。是故,李定国力主在大军将城北、城东、城南三面包围的同时,以西南的文昌门一线作为主攻方向。
陈凯依稀记得,张献忠撤离武昌后,明清曾多次修复,奈何此间城基薄弱,再加上那一次的破坏太过严重,等到太平天国攻打武昌时,仍旧是从此间破城。此法既有旧例可循,又有后世可彷,更兼对于李定国的能力的信任,此番攻城,自然还是以此为突破口。
唯独有一个问题就是,不似十多年前的张献忠和二百多年后的太平军,明军水师并无压倒性优势。陈凯和李定国所拥有的船只无非是源于缴获和清军反正,夔东明军那边儿船只颇多,但也都只是些中小型的船只,平日里在长江三峡、汉江上游打渔、运兵足矣,可能够称之为内河战舰的却寥寥无几。
所幸的是,清军那边儿也好不到哪去。湖广的长江水师载着罗可铎、罗托的八旗军赶赴南京,洞庭湖水师在弃土令面前也逃亡大半,其中便有不少落到了明军之手。双方的水师实力只能说是五五开,以至于明军屡次在长江上沟通、会面、移师均未遭到清军的阻拦。
但是即便如此,李定国和陈凯商议过后,还是在靠近汉阳的鹦鹉洲和南岸嘴,以及武昌城西南沿江均修建有炮台,为的就是防止在明军攻城之时清军凭水师发动袭扰。
前日李定国出营巡视,就是去了文昌门外检查沿江炮台。清军显然也意识到了明军的意图所在,所以这期间一直没有停止对那些炮台的骚扰。为此,明清两军在城外爆发了多次激战,结果则是明军在消耗了大量的物资,外加上付出了不少的伤亡过后,还是把炮台给建起来了,并且还修建了护卫炮台的几座小型营寨。
“早在洪武年间,这文昌门还不叫文昌门,而是叫竹牌门”
第二天一早,陈凯便亲统已经更名为中南经标的第一镇、第二镇、第三镇、第四镇和第五镇这一万五千大军从中南经标扎营的白沙洲越过了鲇鱼套,直抵文昌门外。除此之外,李建捷的骠骑镇则早已抵达。
鲇鱼套是为武昌城南巡司河的入江河口,昔年陈友谅曾在此打造战船,平日里亦是本地百姓和来往船只暂避风浪的一处所在。明初时在鲇鱼套设立巡检司,巡司河故而得名。此间,清军早在明军推进到城下前,就已经将此间的船只转移,但却并不妨碍大军过河。
“那时候,文昌门还毗邻长江,从湖广南部和江西来此的商人通常便是扎着竹排前来,停泊在门外的码头。极目远眺,一排排的竹排整齐的排列着,蔚为壮观,所以变得了个竹牌门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