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是说,妻子对这小子太好了
这小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虽说生的瘦小,可论年龄再隔两年都能说亲了,可妻子却是毫不避讳,对这小子跟待自家儿子牛哥儿一般,吃穿用度,睡觉洗澡样样都要管,偏那小子也对妻子言听计从,还懂得跟前跟后的做事讨好,比他这做丈夫的都殷勤,这二人实在太过亲近了
裴赫有些不悦,原本就冰冷的脸,见着这小子更要冷上三分,害得唐刀每次见着他都战战兢兢,生怕自家师公一个不高兴,就把自己撵回去,继续杀猪,他越是这样,武馨安越是瞧着心疼,越是格外偏疼他,裴赫就越是心头郁闷。
终于在唐刀来了第十日时,武馨安开口请裴赫教唐刀内功心法时,裴赫终是忍不住问了,
“安安,你只说这小子乃是你一个故人之后,可你自幼长在杭州,从未来过河南,我也未曾在岳父口中听说过,他老人家并没有甚么河南府的朋友,应不是你们家世交,这小子到底是甚么身世来历”
武馨安闻言久久不语,半晌才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当真想知晓么”
裴赫点头,他与武馨安也算得青梅竹马了,武馨安心胸坦荡,无事不与他言,他只当夫妻二人之间并无秘密,却是没想到,这河南府大风镇上一行,妻子竟似还有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么多年来从未向他透露过
武馨安垂头思索,许久之后才道,
“你若是想知晓,今儿便跟我去一个地方”
当天晚上,夫妻二人待到夜深人静,孩子们都睡熟之后,悄悄的出了门,武馨安临走时还摸了一把客栈掌柜的放在后院的锄头,她左手提灯,右手提锄头,领着裴赫到了大风镇外的密林之中,立在那密林之外憧愣了半晌,这才回头,表情怪异的对丈夫道,
“走吧,我带你去挖尸骨,运气好的话,兴许还能捡回一些骨头来”
她记得清清楚楚,王屠户埋王大妞时,那坑挖的并不深,这么多年下来,只怕尸体早被林子里的野兽刨出来吃了
裴赫有些惊诧的挑了挑眉头,却聪明的没有说话。
这大风镇外的小密林平日里便少有人来,平日里镇上百姓家中有因病死掉的猫狗鸡羊等,多数都是拖到了这小密林之中掩埋,又有早些年若是不小心收了得病的猪,王屠户也要杀了之后拖到这处掩埋。
不过那只是早些年,王大妞还在,家中生意还好,为了自家声誉,这点损失还能承受之时,到如今王家生意每况日下,王屠户倒恨不能去乡下专收些新死的病猪,以减少自家的成本,那里还会到这处埋猪。
这小密林越往里走越是阴森黑暗,地面的杂草丛中,偶尔还能见着些许散乱的白骨,也不知是人是兽的,看着更是可怕,这密林深外,大风镇上百姓白日里轻易都不敢进来,更不用说这深更半夜了
不过武馨安与裴赫夫妻是何许人也,都是艺高胆大,尤其是裴赫,更是连眉毛都未抖一下,只是看着地面不平,伸手扶了扶有些神思不属的武馨安
他见妻子似乎在找甚么,每走一处都四下观望,之后又认准方向,再向前走,如此走走停停总算是寻到了一个地方,地面看着也是杂草丛生,与这小密林之中其他地方也没甚么不同
武馨安立在那处四下看了许久,终于深吸了一口气道,
“就是这里了”
说罢便抡起锄头挖了起来,裴赫想上前接过锄头帮忙,武馨安摇头摆手,
“不用,你就在一旁看着便是了”
她力气大,抡起锄头来那是呼呼生风,不多时便将地面上的杂草除去,又锄去了表面的浮土,裴赫在一旁用灯一照,便见得泥土之中露出一角残破的竹席来,
“安安”
武馨安也看见了,忙住了手,面上露出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怪异表情来,喃喃道,
“难得竟是没有被野兽刨出来吃掉”
她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那一角竹席,却是心头发颤,手上发软,锄头都握不住了,
自己挖自己的尸体是甚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