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二想了想应道,
“应有十二三了吧”
武馨安吃完了面,给了面钱便起身往那肉铺去,见得肉铺前头不少人围着便没过去,却是绕到了后头,这铺子还是当年她买下来的格局,一点没有变,前铺后宅,后宅里头有个大院子充做杀猪的所在,因着里头常年杀猪,血腥味儿大,所以后宅的大门一向都是敞开的,一来为了散味儿,二来是为抬进抬出的方便
武馨安转到后头一看,便见得有个黑瘦黑瘦的小子,在用一把磨的锃亮的弯刀在刮猪毛,武馨安站在那处仔细一看,只见这小子看着身量瘦小,手上却十分有劲,那一把刀在他手里耍的虎虎生风,刮起猪毛来又快又利索。
武馨安看得连连点头,
“这小子倒是有几分似我当年”
刚要迈步进去,便见得前头铺子里有人走进了院子,过来二话不说上来便抬脚给了那小子一下,
“臭小子,还在这里磨磨蹭蹭的,一只猪你要刮多久,前头生意忙不过来,快把这头前头杀的猪先背过去”
那小子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刀,过去背起那案上的大肥猪,一只整猪去了内脏怎得也有一百来斤,这小子看着瘦瘦小小却是毫不费力的就背了起来,脚下轻快的去了前头。
这厢背完猪回来,那小子又拿起刀剃猪毛,刚坐下没有一会儿,后院的屋子里有人叫,
“老大,过来把屋里的衣裳拿去洗了”
那小子又进去抱了一堆衣裳出来
如此大半日他便如那不停的陀螺一般,不断被人使唤着忙前忙后,武馨安就那么看着他不发一言,只是闷头做事,那情形便如瞧见了十多年前的自己一般。
待到日头偏西了,武馨安才终于见着他端了一碗不知甚么东西煮的,稀拉拉没有油星的汤水,蹲到了院子外头的墙根下头喝,也不知他是吃的早饭还是午饭,又或是晚饭。
武馨安缓缓走了过去,那小子见有一名衣着华贵的陌生妇人过来,不敢搭话,只是低头喝汤,一面还留意着武馨安的动静,良久不见她有何动作,只是立在那处拿眼盯着瞧,瞧得他头皮子一阵发麻,实在忍不住了,抬手一面抠着头皮,一面冲她憨声道,
“要买肉到前头去”
见这妇人还是不动,盯得他汤都喝不下去了,就回头看了看院子里,小声对她道,
“今儿杀了三头猪,三副下水都让人给取走了,只剩下一盆子血还未动,你若是想要,我进去告诉我爹一声,让他便宜一点儿给你”
这镇上有钱的人家吃猪肉,没钱的人家想沾沾腥便来买些下水,下水没有了,凑合着弄碗猪血回去也成,左右猪这浑身上下,除了肠子里的东西,其余都是能弄回家沾沾油荤的
这小子见武馨安久久不说话,只当她是想来弄便宜猪肉又抹不开脸。
武馨安跟着他蹲到了墙角,学着他小声说话,
“你叫那这铺子里掌柜的做爹,他是你爹么”
那小子摇了摇头,
“不是我亲爹,我亲爹我也没见过”
“你娘呢”
“在屋子里,刚生了个小弟弟,在屋子里坐月子呢”
武馨安仔细打量这小子的脸,脏兮兮的还沾了不少猪血,看着眉眼之间依稀还真有自己那兄弟的模样,不由心头暗叹,脱口便道,
“我认识你爹”
那小子一听立时双眼一亮,
“你你怎么认识我爹的,他现在在哪里,我娘说他死了,被人砍了脑袋”
说到这处,醒悟过来自己亲爹早死了,只当武馨安是在诓他,眼里的星光立时又黯淡下来,垂下脑袋只顾着碗里的东西,再不理她了,武馨安忙道,
“我以前也是这镇上的人,见过你爹几次”
见他虽是垂着头,耳朵却是不由自主的动了动,便笑道,
“他生的挺高大,武艺也不错,就是爱喝酒,一喝多了便要耍酒疯”
唐大当家的耍起酒疯来,山上的兄弟们没一个能按住的,只有自己在才能制得住他,有时他闹得实在不像样了,山上的兄弟们还快马下来求了她上去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