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这是怎么了,前头每年姑爷过来瞧您时,您都吵着闹着要跟着回去,怎得现下又不想回去了?”
说着关妈妈便叹了一口气,回头一脸疼爱的看了一眼自家的小小姐,心中暗暗道,
“我们家小小姐的命真是苦,如今总算是熬出头了!”
却说这小胖妞儿武馨安的命也是苦,她母亲乃是出身京师程家,虽说是程家的分枝,但也是大家的闺秀,名门的小姐。
武馨安的亲生父亲名叫做武弘文,因着祖父武铮与程家乃是十万八千里的远亲,因而这一年到京师赶考时,便借住在了程府。
之后的事儿倒也简单,不过就是一段才子佳人的偶遇,二人就这么一见钟情,再见倾心,武弘文便开口向程家老爷提亲,程家老爷与夫人瞧不上武家贫寒,自然是不肯应允这桩亲事,倒是程家大小姐寻死觅活逼着程家二老点了头,只这亲事虽说答应下来了,但亲人的缘份也尽了。
程家二老恨女儿不从父母之命,嫁妆便只备了薄薄一箱,却是连陪嫁的人都不打发,只有关妈妈因是程家大小姐的奶娘,才跟着她嫁到了武家,之后这小两口便靠着程家小姐那些许微薄的嫁妆在京师艰难度日,武弘文感念妻子对自己情深义重,那是日夜苦读就指望着有朝一日金榜题名,可以封妻荫子。
之后他果然便科举得中,金榜题名,却是还没等到做官的任命下来,程家大小姐便生产了,偏偏又是难产,程家大小姐因此丢了性命,抛下了嗷嗷待哺的小婴儿,武弘文是好不悲伤。
之后朝廷的调令便下来了,却是要武弘文去杭州做个推官,官虽不大,但做官的地儿实在是让人羡慕,这样好的机会武弘文也不能白白错过,辜负了十年的寒窗苦读。
于是便带着女儿,还有关妈妈与老家人武诚两名下人,千里迢迢的赶赴杭州上任,只女儿武馨安打娘胎出来便有些体弱,在路上这么一颠簸,风吹日晒的,便得了小儿的急疾,武弘文忙就近寻了一处小镇,抱着女儿四处寻医,却是个个都束手无策,摇头叹气,只说是这孩子救不得了,让他预备后事了!
武弘文这眼看着这是妻子才逝,连女儿也要不保了!
这厢抱着武馨安小小的身子,在那小镇大街之上,只觉着是身如火焚,心似寒冰,伤心自责绝望难过,恨不能抱着女儿一同去死去的妻子算了。
正在两眼茫茫,不知所措之时,旁边也不知哪里钻出来了一个衣着破烂的云游道士指着武弘文怀里的武馨安道,
“这孩子命格有些古怪,你们家福气薄养不得她,你若是不将她扔了,立时便是她死你也死的下场!”
武弘文此时早已是六神无主,听那道士所言似是有几分道行,便噗通一声给那道士跪道,
“仙长,仙长救命!武某妻子才丧,只留这一条命根儿,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武某也只有跟她去了,还求道长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儿上,救一救小女吧!”
说罢,连连磕头,那道士见状叹一口气道,
“舔犊之情乃是人之本性,天亦无情却也不可做得太绝,即是贫道遇上了,也不能不管的!”
这厢取出金针来在武馨安的身上按着穴位,却是手指连连弹动,便在小小的婴儿身上插了九根金针,又对武弘文道
“这九根针可保她一月之命,之后你们父女不待她年满十岁,便不可重聚!”
武弘文闻言忙道,
“依着仙长的意思竟是要武某弃了女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