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云美人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保持着双膝跪地的姿势,
稍稍直起一些腰身,用她那接近随时能被微风吹散的声音缓缓道来,
“贵妃娘娘,各位姐姐,其实御花园的事嫔妾不觉得有什么,
这样的事这四年来一直都有,也不是只有嫔妾一人经历这等事,
其他姐姐都没有抱怨,嫔妾一个小小的美人,怎担得起委屈二字,嫔……”
云美人的声音起起伏伏,快听不见时她又一点点地提高一点音量,
然后又慢慢慢慢地变低,这般胆小如鼠的作态令在场不少心高气傲的嫔妃嗤之以鼻,
好几个都已经不耐听下去了,转过头收回眼,端起茶盏有一下没一下掀着茶盖,
就算位份再怎么低,能进这宫中的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如何也不至于这般姿态,
说白了还是自己作践自己,自己把自己踩进泥地里,怪不得旁人看不起。
“云美人。”
终是赵婉柔也听不下去打断,迎上底下那双怯懦惊惧的眼睛,闭了闭眼,抬了抬手,
“杏儿,去,与云美人的贴身宫女一起,把云美人送回她自己的院子休养吧,往后三日的请安也免了。”
“诺。”
杏儿始终站在赵婉柔身侧,这会儿福了福身从屏风后往下首走去,
不稍一会儿,就和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梅儿将云美人带回去休息。
“真是晦气。”
宣昭仪优雅呡一口上好清香的龙井茶,不大不小的一声,在安静的厅堂内都能听到,
“可不是。”
很快就有嫔妃附和,左右云美人家中父兄在朝中的官位也不高,
这一次赵婉柔没制止,敛下眉眼品一口茶水润嗓,显然也对云美人这样的生不出好感。
“不过她说得对,这四年来我们每一位姐妹多少都受了祭司的气,的确是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宣昭仪放下茶盏不疾不徐地说出这么一句,嫔妃们都看了过来,就连主位上的赵婉柔也是,
“本宫看妹妹好似成竹在胸,可是已有了对策。”
宣昭仪笑了笑,“成竹在胸不敢当,不过嫔妾的确是有一个对策,就是不知众姐妹敢不敢。”
“若是敢,嫔妾便说出来一试,立一字据众姐妹签字画押,事情败露了众姐妹可不能供出嫔妾,
否则嫔妾自身难保,难免就要拿出字据将众姐妹一起拖下水,若是不敢,那便当嫔妾今个儿这话没说。”
宣昭仪一边说,一边毫不掩饰地观察着一个个嫔妃的脸色,
从主位的赵婉柔到坐前边的几个,依次往下,见一个个面露犹豫思量之色,便继续道,
“姐妹们可是想好了,如今祭司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想嫔妾进宫四年之久,
这四年过得啊可真是不如意,不知各位姐妹们私下里过得如何?”
这一句无疑像一把锋利的剪刀,又利又准重重地戳在一个个嫔妃的心上,
不知道的以为她们是宫里享尽荣华富贵的嫔妃娘娘,当今帝王又是那样的俊美如神,
该是有多好的命才能有这样的福气,可只有她们自己心里清楚,她们这四年是怎么过的,
皇上确实是同天神一般,尊贵、不可侵犯,令她们可望不可及,
而唯一能入天神那双眼里的,也仅仅只有祭司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