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首望,轻风拂翠山,草木茵茵,冷石如新。
月下白菊结了大花苞。
疾步出冰室的花又青,如今脑袋已经乱成三师姐熬煮的大锅杂粮粥了。
无论如何,她都设想不到
会在这里遇到傅惊尘。
传闻中,他不是独来独往么不是早就应该离开玄鸮门了么
为什么还会在这里
以他的性格,这三年来,玄鸮门上下的变动、王不留性格的改变,乃至于这几乎无人居住的地方难道都是傅惊尘一手所为
旁人不了解傅惊尘,花又青却是懂得。
他是那种会将一切死死掌控在自己手掌心的性格,布局谋略,一切都要按着他的心意来;
他亦会收买人心,施以恩惠,又予以惩戒,令旁人心甘情愿地为他卖命、受他驱使。
那些人直到死,都认为为他而死是光荣的事情。
若与傅惊尘结为同伴,那必然战无不胜;
可若和他成为敌人,那才是真真切切的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
风愈发冷了,花又青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警惕心和求生欲压过一切,压住想要过去看望的冲动,她不得不提醒自己,这人不是她熟知的傅惊尘,只是一个没有情感和记忆的陌生人。
以前的傅惊尘是喜欢睡床的要他打地铺他都要嫌弃硬的
而且
她认
识的傅惊尘绝对不可能、也不会搂着女人的衣服睡觉
花又青稳一稳心,见此处无果▎,思忖,那展林必然是在没有彻底搜索的药峰之上了。
也不知那边少阴情况如何
犹豫片刻,转念间下定决心。
罢了罢了。
已经惊动了。
闻听成年男子做小儿啼哭之态,疯疯癫癫,花又青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熟悉。
或许又是昔日见过的外门子弟玄鸮门之中,弟子实在太多太多了。
花又青此时此刻,唯想找到四师兄。
她心一横,牙一咬,眼看下面有困倦的弟子打哈欠,顺手迷昏了对方,抽去他的剑,一跃而起,往药峰处、适才撞见王不留的地方去。
夜色昏沉,王不留一头银发十分惹眼,月下隐隐似流光照白雪他如今招数x和昔日已完全不同。
以往花又青笑话他,说他练的都是“慈悲剑”,十招下去砍不死一只鸡,也因为太善良,所以每每对阵,都不是旁人的对手;用木剑倒还好,一换到真剑真刀,对着同门弟子,王不留总是忍不住手下留情留情再留情。
先生赐名,多情剑。
因着这一点,素日里门派大比,王不留没少吃了亏去。
他对人手下留情,旁人只想赢。
如今却大不相同了。
无论敌我,招招致命。
不过几招,王不留便察觉到有异。
他阴沉一张脸,额前两缕银发遮冷冷一双眼,同样泛着银色的睫毛,令他眼睛看上去像结了一层冰霜“你是玄鸮门的人,竟然协助外人擅入我派中,有何企图”
刀剑相接,哑巴少阴终于占得上风,他不言不语,被王不留一剑刺到肩膀,捅了个对穿;
鲜血一流,少阴不躲不避,反倒是趁王不留得胜松弛的片刻,咬牙一剑柄敲在他脖颈后处,将他直接打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