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还好,一提脑子,王不留支撑不住,苍白着脸,跌跌撞撞,没跑到门外,又是一阵哇哇狂吐。
看他如此憔悴,傅惊尘顿了顿,只要他把这里清理干净,然后守在这里,不许旁人再进这几间屋子。
安排下各项任务后,傅惊尘才看向面容苍白的花又青。
她亲眼目睹了一切。
完完整整,无一处遗漏。
包括傅惊尘如何命令卓木对村长使用脑上幻境,如何一句句诱导村长讲出实话,如何又让村长自我崩溃而身亡
这一
次,她从头到尾都在旁观。
清晰地看着。
不是无力阻止,傅惊尘一开始封了她的穴位,不许她动弹,但她凭着自己能力冲开了就在老人木讷地说出他如何糟蹋了一个姑娘、又将那位姑娘狠心卖入青龙山之时。
是花又青选择没有阻止。
傅惊尘说“青青,随我再去一趟高家祖坟,我们需要多验几具尸体。”
花又青沉默着跟他离开,走出几步,才问“玄鴞门中,音修宗主霍成烟可以以声音逼迫人讲出真话他是毫无修为的普通人,肯定抵抗不住,为何你不直接用此逼供非要行此举”
“因为我不会,”傅惊尘说,“你会吗”
花又青沉默。
“你没有阻止我,”他一针见血,“青青,所谓的善,不应当用于同情坏人。”
“我也没有同情他”花又青急声,“我只是只是觉得”
“血腥残忍”傅惊尘一笑,他抽出剑,那仍旧是把寻常铁剑,不过不再有锈迹,剑刃森寒,“我不想我的妹妹是个掌心呵护下长大的宝贝蛋,宫里娇养的芍药花,更不想你此刻大度善良地劝我,说莫要以恶制恶。”
花又青说“恶人自有天收。”
傅惊尘一笑“我就是天。”
“以暴制暴,以恶制恶,”花又青摇头,“你知道,冤冤相报何时了。”
傅惊尘控剑,稳稳托住她“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花又青张口,她无法反驳。
“你觉得我对他做的事情残忍,可那些被他坑害的人不这么认为,”傅惊尘说,“方才没有阻拦我,因为你也认可我说的话,对吗,青青”
花又青未敢言语,思绪混乱,一时间竟什么都说不出,唯有一颗心沉沉下坠,好似拴了千斤秤砣。
是的。
她没有阻止傅惊尘如此逼供一位老人。
自然也可以为其找到更多理由,因为冯昭昭性命危在旦夕,因为这个老人寿命将至,作恶多端
每一个理由,皆又吻合了傅惊尘说过的话。
都是以恶惩治恶人。
花又青闭上眼睛“我不知道。”
她已经没有力气劝说自己这是幻境了,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道心已然开始动摇,因她竟开始赞同傅惊尘的观点即使不曾承认。
“善因结善果,恶因结恶果,”花又青低声,“我们方才种下了恶因。”
“喔”傅惊尘问,“那你这些年做的善事,可曾得到过回报”
“未曾,”花又青摇头,她极力想要辩解,“我种下善因,并非为得到报酬,而是为了他人得到善果”
“何其不公,自欺欺人之谈,”傅惊尘微笑,“我种的善因,为何要让别人攫取善果他人造的恶业,又为何要我接受恶报”
花又青愣。
“以后莫要再提这些劝你牺牲自己的话语,”傅惊尘
淡声,我可不想我妹妹变成一个舍己为人、主动牺牲的小天真蛋。
花又青不说话,傅惊尘御剑而起,载二人稳稳腾空之际,又说“你可记得那老人说,他侄孙曾在临安城做过人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