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里老夫子换了内容,从爹味演讲变成了抽查背诵。
白花花的胡子在过道中来回巡视,目光如炬,俨乎其然。在他老树皮一样的手中,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着足有六分厚的戒尺。
噫闻玉絜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尺子打人一定很疼。
之前还好端端坐在前排的十四郎,如今已不知为何换到了窗边,只稍稍偏头,就对上了闻玉絜神采奕奕的目光。
少年盛气,锋芒毕露,大大方方地回看,只在心中腹诽嚯,这仙童好矮。
“”仙童怒目。
“十四郎”
“沈渊清”
老夫子连叫了两次,沈十四才终于回神。
隔壁给他使眼色的小胖墩,眼睛都快眨成麻花了,偏他还挺气定神闲,不慌不忙的站起身,先是稳稳当当的对老夫子一拜,才缓缓开口“请先生指教。”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就是坐在那里好好读书。
“礼运大同篇”老夫子年事已高,却耳聪目明,教了几十年的书,如何还能发现不了这些贵家公子的小伎俩但他并没有着急发难,而是按部就班的考校了起来,从昨日才学过、要他们回家复习的内容,再到今天刚学的全新篇章。
沈家十四逐一应答,倒背如流,不见丝毫的勉强。
窗外的闻玉絜却已经顾不上看学神大展神威的一幕了,因为他满脑子只剩下了“沈渊清”三个大字。
沈什么清什么渊清沈渊什么不会是道心里那个大反派渊清上仙吧男大清澈且愚蠢的眼神里,透出了短暂的迷茫。
因为就在他做梦之前,他才连续熬夜数日,如痴如醉的看完了一本足有几百万字的修仙小说。那书里美惨强的大反派正叫沈渊清,每遇升阶,必起心魔,而在那一遍遍的心魔境里,反派总被无数次的轻唤“十四郎。”
不会吧,不会吧,我现在梦见的其实是反派小时候闻玉絜懊恼捂脸,我是有多爱他啊。
男大虎躯一震。
十四郎瞳孔震动。
只有老夫子在勾唇,觉得自己的办法奏效了。卑鄙的成年人见用学过的知识为难不了过目不忘的学神,就转而开辟了一个全新赛道诗词。从“新戒珠从衣里得,初心莲向火中生”到“人生不得长少年,莫惜床头沽酒钱”,再接再厉道“一微尘里三千界,接。”
沈小公子终于还是被考住了,他三岁就能背诗,但背的也多是名家名篇,对于这种禅意的佛诗涉猎不足。
闻玉絜却是眼前一亮,别的不说,但这句他可太熟了半刹那间八万春啊。
话音未落,沈渊清就也跟着回答了夫子“半刹那间八万春。”
老夫子被气的吹胡子瞪眼,没想到这都难不住沈渊清,他再不想着什么等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再体罚学生,直接就让沈渊清伸出了手,对着那双白嫩的小手挥舞戒尺,当下便是毫不客气的三十下。
充分让一脸不可置信的沈小公子明白了什么叫世间险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