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对他这种根基浅,急于靠权力立威的人来说,这么做无异于自寻死路。
无论是赵铨,还是薛应雄,都看的明白,拎得清楚,陛下火速提拔陆天硕,正是看中他没有根基,将他扶正东厂,为得是敲打那一众不听话的老臣,还有那个不怎么安分的太平公主,说白了,就是一个工具人,用完了就扔的那种。
如果陆天硕是个明白人,此刻应该夹着尾巴做人,一步步稳扎稳打,巩固根基,而不是四处立威,八面树敌。
西苑。
今天天气不错,皇帝很早就结束了打坐修行,在院中喂两只白鹤。
这两只仙鹤,是福建巡抚进贡过来的祥瑞,能通人性,并不惧怕生人,皇帝将食物放在手心,白鹤凑过来,去手上啄食。
皇帝的心情不错,执掌天下将近三十载,天下太平无事,去年又收回了凤凰岭,修行也更进一步,马上就迎来自己六十大寿,是时候走出宫外,看一看了算起来,他已经二十年没有出宫了。
喂完仙鹤,他将食盒递给了伺候一旁的赵铨,顺口问道“太子最近在忙什么”
赵铨答复道“殿下一直忙寿典之事,昨日与宗人府的人忙了个通宵,敲定了庆典的流程,还有寿宴的名单。”
有概况、有细节。
赵铨的回答四平八稳,就如他做人一样。
皇帝淡淡一笑,“敲打一下,这小子进步不小,知道稳扎稳打了。”
“年轻人嘛,有点火气也正常,太过于老成,反而显得暮气沉沉。”
“宝哥儿今年二十六岁了吧”
宝哥,是朱延的小名。
不过,陛下这些年都是直呼其名,像今日称他宝哥,看得出来,皇帝的心情不错。
赵铨道“再过两月,满二十六岁。”
“等寿典过后,把他跟徐亭女儿的婚事,一起办了。”
赵铨点头,暗暗记了下来。
这些年来,皇帝从来不关心家中的人,如今六十大寿在即,反而多了一丝人情味。
皇帝又道,“过两天,把他叫过来,一起吃顿饭,还有太平,也喊上,那么大人了,一点都不教人省心。”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问,“最近范小刀怎样”
赵铨低头道“今天上午,范捕头在天坛门口,把林远给打了。”
这句话,勾起了皇帝的兴趣。
“哦”
赵铨道“我们东厂的一个大珰头,莫名其妙的挨了一记闷拳,据说好像是为了一个女人。”
赵铨这句话说的很有艺术。
打了,不说打的结果,却突出了是因为女人。
这是私人恩怨。
否则以皇帝的疑心,肯定会以为是某种政治信号。
毕竟范小刀身份敏感,陛下不表态,赵铨也不敢有自己的态度。
不过,先打个预防针,免得将来陆天硕来找麻烦。
这句话似乎勾起了皇帝的一丝回忆,“女人,呵呵。”
有个小太监凑到赵铨身边,低声说了句,赵铨摆了摆手,小太监退下,看到皇帝在看他,垂首道“陆公公来了,说是有要事禀报。”
说曹操,曹操就到。
这是来告状了啊。
陆天硕来道院中,伛偻身子,一路小跑,过来给皇帝请安,皇帝摆了摆手,“最近寿典的事,天硕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