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却看见吟儿脸上私藏的痛楚之色,知道这丫头一定又是哪里受了伤却不讲,难怪她连越风站的那一块都飞不过去,还狡辩是没有恢复体力,明明是受了伤,明明差点被幻境害死胜南不禁大怒,这种关头,他还何必管冒犯不冒犯暧昧不暧昧,不假思索立即弃马,加速破阵离她已经越来越近,一有近路立刻先抄,拦路之物,孤木必斫,荆棘必斩,巨石必挑,为了她,可以把一切障碍夷为平地,一切死路拓为通途待到离吟儿只有几步之遥,救她的办法可能有很多,最快的只有一个,胜南立即厉声道“吟儿,把位置让给我”
吟儿本是正色接受他发号施令的,他每说一个字,她还是像以往那样,集中精力逐字记牢,可是,他说完,吟儿又念了一遍没明白什么叫把位置让给他把位置让给他,那她站哪里不给她位置站啊她好歹是盟主啊
吟儿根本没有听明白他的话,也来不及明白,却看他势不可挡,嗖一下从他站的位置消失,猝然往自己横冲直撞过来
史上最强的一个力量,不由分说向自己身上疾扑过来,吟儿大惊失色,本能地后退一步,可是他哪里容她后退失足,半步商量的余地都不给,猛地伸手一揽将她裹挟在他怀里,吟儿才知道,把位置让给他,是让她离开地面到他怀里去,难怪要说得那么隐讳,一瞬间,吟儿的脸开始燃烧,原来是这样啊,两个人站一个人的位置真想谢谢诸葛其谁和何慧如
下一刻,无须多加考虑,便闭着眼睛,被他束缚在怀里,再睁开眼,危险就一定过去了吟儿在他面前,掩藏不住被蜈蚣咬伤的实情,不知怎地,并未觉得有平常毒药那般难受,却是全身酥软无力,一旦松弛,立刻失去力气,不知那何慧如到底给蜈蚣喂了什么毒
恰在此刻,不知何处凑巧射来一支流矢,力道方向吟儿听得出,直冲着她后心,也先冲着胜南右臂,他是发现了她全身无力,所以腾出手来紧紧抱着她吧吟儿知道,这时候她没有力气提得上来,所以,和他胸膛越贴越紧,是因为他越揽越紧的缘故,吟儿接下来连听觉都丧失,只听见他强烈的心跳声,不禁也笑着叹气,为自己,也为这支流矢这支流矢真可怜,冲着饮恨刀自找死路
什么时候起,我竟然可以独自拥有我未婚丈夫的一瞬,竟然可以在他温热的怀里,听得到他熟悉的呼吸,他是因为我惜音剑,在挥舞饮恨刀
可是,吟儿没有看见胜南的表情,许久没有与他沟通过他的表情,也没有发现他的气势变了,磅礴不减,锐气有增,霸气亦具,王气逼人,然则,战局内外皆被慑服的同时,没有人深入地去发觉,他的刀比以往好像少了些什么
胜南,每次在操控饮恨刀之后回忆当时的自己,竟是空白一片,印象越来越浅,以至于,不知道那时候自己的心到底在想什么,一味地要捍卫,要保护,要征服,要讨伐,要战斗,当真的已经心无杂念
因此,庆元四年七月以后,阡的征途上,再没有可以势均力敌的敌人。来袭者,必败。
当魔门里在三个月前就已经传说盟主的绝妙剑法,当魔门说“联盟有一吴一越,闻吴越者吓破胆,闻越风者心骤寒”,当魔门称海逐浪有赳赳威风、司马慕容不让须眉,魔门已经先行替联盟给他林阡封王,魔门不是浮夸也不屑于浮夸,魔门比抗金联盟更清楚,无论是出谋划策也好,作战挥刀也罢,他林阡都当之无愧是联盟的天堑,全军的咽喉将来,黔西谁敢乱,全蜀皆折服
其实,慕二早该料到,只要此人降临,自己的一切筹码都算不上筹码。此刻便见他带着盟主策马出阵,所行之处魔人盟军左右列队,不似交战反倒像在演练,一时连慕二也迷惘,到底是谁给谁设了迷阵为何连他也觉得,林阡与凤箫吟,不似脱险归来,而是亲临阅兵
“何教主,不见已有两日。”胜南抱着吟儿下马,除了他之外,别人都以为那是个自然而然可以忽略的动作。
沙场暗处,尚比吟儿还要娇小的空谷幽兰何慧如,依旧不带颦笑,却看得出面色苍白“盟王脚下是沼泽,身旁有毒障,却这般来去自如,慧如佩服。”吟儿只一眼,就看出她脸上也有对阡的敬畏,阡刚刚挥刀的过程,吟儿在他怀里没有看见,饶是如此,吟儿也可以从他的怀抱里觉察出他气势有多凶猛,难怪做他的敌人都要害怕,幸好吟儿不是他的敌人。
“上次与你五毒教明言,会限三日时间给你们考虑,何教主今日这般举措,可知有失妥当”阡就在吟儿身后,对何慧如这样讲,何慧如看着阡的表情,已经逐步软化,像一个小女孩在面对自己严父一样,看她温驯的模样,吟儿就知道,何慧如经此一役,投降已成定局,于是轻声帮他劝降“降者不杀我抗金联盟可以保证,不会干预五毒教内事,只望魔门恢复以往宁静,不祸害别家安稳、不牵绊联盟利益、不擅与金人合作”当众劝降,因为开化的显然听得懂,未开化的,又显然跟着开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