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认识的大佬,实际上也就是阿桂姐认识的大佬。这些大佬和手下的声势虽然比不上青帮,却正是他们的存在,衬起了上海滩的江湖。
商界,官府或别的什么不来,尚可用“不屑”“不同道”或“没时间”等借口。
江湖上的同道不来,则是公开的装聋作哑,轻视,敌视或者妒忌什么什么的了。再说,一直排站在二楼楼梯口的十姐妹,从早上8点半一直站到现在,已近二个多钟头。
这些平时养尊处优的老鸨,二个多钟头笑容可掬,仪态优雅的站着,一点儿不亚于第一次被破身子的痛苦。
在最后一次排练时,洪老五还大着嗓门儿问道:“会长,如果站得实在受不了,可不可以蹲下歇歇的呀?”她一开口,早在心里琢磨着这事儿的老鸨们,也纷纷开叫。
其实这事儿,阿桂老板自己也一直在琢磨。
毕竟这一站,就得好几个钟头,连自己也受不了,更莫说其他人了。但是,又必须得站。世人对花楼和花会不待见,阿桂心里早就清楚。
现在有这么一个得以正名翻身,甚至扬眉吐气的好机会,必须要抓住。
想想当初,自己和宝英妹赤手空拳闯进上海滩,比现在更困难重重,一咬牙,也挺了过来,阿桂老板便回答道:“尽量站,这关系到你自己的名声和形象。”
没想到,洪老五冷笑一声。
“世人都道婊子无情,无情了上千年,还怕什么名声形象的呀?”小脚阿娥更是露骨:“反正都是卖!顾得了上面,就顾不了下面,二面都要顾,哪忙得赢罗?”
其他老鸨,都乐得嘎嘎嘎的坏笑起来,一齐拿眼来看着阿桂会长。
说实在的,九姐妹愿意参加结盟,一大半儿,实在是出于对阿桂老板,也就是上海青帮的畏惧。一小半儿呢,自然也想借此修成正果,不再动不动被人当面和背后唾骂。
都道,婊子无情,老鸨无义。
其实,这些人的内心,也应该是极其矛盾和痛苦不堪。矛盾在于身无一技之长,不干这个无法生存,渴望活着和活得更好,毕竟是每一个人最基本的本能。
这当然要除开那些本可自食其力,却好吃懒做,好逸恶劳的天生贱人。
痛苦在于毕竟是个大活人,虽然从业卑劣,人品邪恶,整日被人当面背后唾骂鄙夷,还真是令其大伤脑筋的事儿。
嘴,长在别人身上。
脚和手,却属于自己。
虽然敛财无数,却恶贯满盈,终日生活在忐忑不安之中,你说痛苦不痛苦?关于这些,老鸨们不明白或者装糊涂,阿桂老板自己心里可清楚,便皱起了眉头:“外人说我们,自己也这样说自己?行了,不要自我作贱了。大家振作点,好歹只有二三个钟头,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见阿桂老板发怒,老鸨们畏惧,不言语了。
“不过,”阿桂想想,也的确为难这些老鸨了,再说,如果有人受不了,当场倒下或昏厥,岂不会还没开,就先乱作一团:“如果有时实在没人上梯,我们也不必站那么笔直,堆着笑脸。蹲下不可取,再说,你蹲得下吗?”
其实,此时的阿桂,是在对着小脚阿娥和洪老五说话。
小脚就不必说了,让她站半个钟头都够呛,更莫说全程站完。因此,阿桂早在看场地时就想到了,把小脚阿娥安排在楼梯口左面。
为何?
简单。
楼梯口的左右面,因为是法式的建筑风格,都像现代使用的电梯一样,有着半人高的装饰梯板,必要时,小脚阿娥扶扶梯板,松松弛弛,放松放松,总比一直站强,以恢复体力有好处。
至于洪老五吼叫的“蹲蹲”,这个军火大王的老鸨女儿。
一向我行我素,女扮男装,大大咧咧,风风火火。阿桂老板早就注意到,本是女儿身的洪老五,穿着一身西装履服,被勒裹得周身上下紧巴巴的,如此,她蹲得下吗?
今天呢,阿桂老板防患于未然。
事先给大家打了招呼,穿着简单,形象重要。为着自己切身利益,老鸨们都换了衣服,还真穿得朴素,成了会场里最不显眼儿的一群。
可问题是,我行我素惯了的洪老五,却依然是一身男西装,阿桂也不好叫她换换,只得由她。
由此,被男衣男裤包裹得紧邦邦的她,即或让她蹲,可她蹲得下吗?谁知,洪老五也不笨,一听阿会长的反问,丌自先来了一下:“我试试,好像会长是在问我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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