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架飞机在相对平稳的气流中一前一后,疾速前进。
脚下的港府已经被夜色笼罩,时值狂欢夜,璀璨的灯光照耀着整个香江。
驾驶舱窗外是漫天的火烧云,照进舷舱,将驾驶台印染成铜红色。
他们正在经过东博窠海峡,飞临南丫岛时有一座山峰,苏琳琅脚踏抬高踏板,操纵杆调整方向,红色飞机螺旋桨呼啸,绕山而过。
但钱飞龙却故意压低飞机,直面山峰,白色的飞机仿佛一只巨大的白鹤,朝着山体冲撞而去,又在快撞上时被山体本身的气流陡然抬高,他同时狂踩抬高踏板,飞机冲破薄暮云层,也于瞬间超越苏琳琅,到了她的头顶上方。
他的飞机可以用节节攀升来形容,快速自她面前升腾而起。
贺朴铸看在眼里,已经顾不得对方是敌人了,大呼:“天啦,gonda叔叔好牛!”
但云雀直升机内,钱爵爷并不开心,因为他的赌局已经输了,而他是很怕死的,当飞机被疯狂抬高时他头晕目眩,心跳加速,胃液冲到了咽喉,无比难受。
这还没完,飞机突然剧烈颠簸,钱爵爷一口胃液喷勃而出,只听四处响起嘀嘀的乱叫,所有的零件都在报警,钱飞龙在呼叫:“塔台塔台,收到请应答。”
“塔台塔台……糟了,阿爹,雷达被雷电击坏了。”
他回头说。
钱爵爷被颠的头晕脑胀,再听雷达坏了,以为自己要葬命大海,再也忍不住了,大吼说:“我别的孩子可都是混血,就你是个新界来的贱女人生的,龙生龙凤生凤,早知道你是这么个蠢东西,我就不会让那个贱女人把你生下来。”
发现自己刚才语气太过恶劣,又温声说:“快想想办法吧飞龙,救我,救gonda!”
gonda也在哭,在大吼:“舅舅,我还小,我不想死,你救救我吧!”
一架直升机上有两套雷达系统,一套坏了,还可以启动备用的,再重新呼叫塔台,即使联络不上塔台,苏琳琅就在不远处,可以呼叫她做引导的。
所以钱飞龙是能安全降落的。
但他妈是个外室,而且早就车祸死了,向来钱爵爷对她也都闭口不谈的。
今天他终于提起那个可怜的女人了,可他竟然叫她是[贱女人]?
而且钱飞龙一直都知道,他爹很介意他的血统,总觉得他比不上几个混血的哥哥姐姐。
但不说出来还好,当他当面唾骂时,钱飞龙就有点受不了。
他已经很努力了,曾在大英服役十年,现在也是在尽力帮哥哥姐姐做事。
结果在父亲的心目中,他依然只是个贱种?
他头有些痛,还很难过,但作为一个专业飞行员,还是选择赶紧启动备用雷达。
刚启动备用雷达,他就听到苏琳琅的声音:“云雀云雀,我是贝尔,收到请回答。”
钱飞龙才愣神的功夫,钱爵爷大叫:“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让她救咱们?”
……
从贺家人的视角可以看到,钱飞龙的飞机剧烈颠簸,并迅速慢了下来。
然后苏琳琅就拿起对讲机,开始呼叫了。
呼叫完,看贺致寰也挺好奇的,她解释说:“钱飞龙遭遇带闪电的滚轴状气流,雷达被雷电击毁了,现在,他只能依靠我们了。”
日落时分,海上的天气千遍万化,就算晴空万里,上下对冲的气流于飞行员都非常危险,而当飞越一个高山,紧接着又是一个较矮的山,又是在潮汐最高的月中时,就会形成带闪电的滚轴状气流,而遭遇它,第一就是雷达被毁。
钱飞龙当然飞过这条航道,原来也做过同样的动作,都成功了,所以以为自己不会出事,但他不知道的是,今天是农历的月中,满月日。
今天海上的气流也是最复杂的,他一个劲儿得瑟,这就遭报应了。
苏琳琅等的就是此刻,见对方无应答,再呼叫:“云雀云雀,我是贝尔。”
钱飞龙终于回答了:“贝尔贝尔,我是云雀。”
苏琳琅侧眸,再朝着贺致寰一笑,说:“云雀云雀,你的雷达坏了,你刚刚启用了备用雷达,准备呼叫塔台重新做引导,但你至少需要半个小时,因为前面有海上雨幡正在形成,里面很可能有闪电,你必须先跟着我一起,绕开它。”
雨幡是一种气象学现象,是雨滴在下落过程中不断被蒸发,而在云层顶部形成的,丝缕壮的悬垂物,他们即将要遭遇,钱飞龙得要跟着苏琳琅才能绕开。
钱飞龙沉默片刻,说:“云雀收到。”
苏琳琅再问:“云雀云雀。
刚才燃油消耗不少吧,看看油还能坚持多久?”
隐隐约约,她听到钱爵爷的声音:“快点让她想办法,救我们!”
正如苏琳琅所说,钱飞龙可以联络塔台,但他需要先绕开雨幡区域,而他刚才炫技时一直是大功率飞行,耗油太多,即使他联络上塔台,油也会耗尽的。
最明智,也最稳妥的方式就是由她做引导,尽量少浪费燃油的平安飞回。
钱飞龙当然也怕死,此时两架飞机离的不远,凭经验,目前他还可以跟着苏琳琅,但万一她加速,或者遇到云团,哪怕他呼叫到塔台,油也不足以飞回去了。
他说:“贝尔贝尔,云雀请求给予飞行引导,谢谢!”
苏琳琅等的就是他这句,也知道目前他还能追得上她,就问:“云雀云雀,我为什么要引导你,就为你加入飞虎队后会施舍我点恩情,不为难大陆人?”
不等他回复,再发一条:“还是为了放你去检举我,挑起港与大陆的矛盾?”
不知道钱家人的性格是怎么形成的。
钱爵爷是个土生土长的港人,钱飞龙亦是,但他们信奉一种[白人更加优秀,优越]的歪理,跟土生土长的港民们交往,就总是一种高高在上,施舍的态度。
前些年因为他们得势,一直没人敢惹他们。
但现在不一样了,有苏琳琅了。
而她,向来喜欢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钱飞龙回复了。
他说:“贝尔贝尔,我当时只是开玩笑!”
旋即,他收到苏琳琅的回复:“云雀云雀,我一点都不觉得好笑,怎么办?”
这是在天上,还是在大海上,此时他们已经遭遇气流,肉眼看不到任何参照了,天气瞬息万变,飞机每一分钟都在消耗燃油,苏琳琅也不想浪费时间绕圈子。
她再发一条:“云雀云雀,有个关于1962年的问题,我不会问,但钱爵士肯定知道,而且他心里自有答案,想要我做引导,就让他自己说!”
说完,她关闭对讲机,回头对贺致寰说:“应该会有些颠簸,你忍一下。”
刚才,在天还亮的时候,钱飞龙那招(本章未完,请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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