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夏末秋初,空气依然闷热,傍晚,开往江州市的火车上旅客人满为患,摩肩接踵。车厢里百味交集,汗臭、脚臭、口臭、体臭此起彼伏、各具特色,更时有“康师傅”特有的“芳香”风流云散,源远流长。酸甜苦辣,各种味道尝遍后,韩若冰认为十几个小时的行程中找一个空气清新的地方是现今的重中之重。
韩若冰只购得站票,幸一位大姐看他是个眉清目秀、神色清逸的孩子,搭讪了几句,当得知他只有21岁时,便有了几分怜惜,说给自己儿子一般的年龄,就移了半个座位给他,他很礼貌地道谢后,韩若冰只坐了半拉屁股,就这样半梦半醒坚持到近午夜,饥饿感使他不得不放弃得之不易的座位,见大姐睡得很香,便没有道别,起身往火车餐车方向走去,人们大多进入梦香,只有少数同行者也或一见如故者窃窃私语。他绕过躺在地面的人众,或男或女或大或小,深一脚浅一脚,一节车厢、一节车厢地向后方行进。
不知过了几节车厢,他发现地面上人员渐渐变少,及至餐车,他竟然发现经过的车厢竟寥寥数人,便惊诧于这火车人员分布之不均。
他十分歉意地叫醒了列车员,掏出邱牧阳给的粉红色钱袋,摸了一把钢镚,买了一个面包一瓶水,便欲就近坐了,过两车厢通道时,却无意瞥见一个瘦小的身影蹲坐在那里,走出两步,他便退了回来,仔细看时,却发现那是一位短发姑娘正痴痴地望着他,是定定地望着他手中的面包。他犹豫了一下,便蹲了下来,将面包递给她,她便狼吞虎咽,又递了水,她便“咕咚……咕咚……”。
他仔细看那女孩,蓬头垢面,看不出多大年龄,唯有一双眸子炯炯有神。
看她吃完便又去唤醒列车员,列车员便一脸的不耐烦,他想了想便把钢镚全换成吃得喝得,只留了纸币。
他留了五个面包、两根火腿肠、一瓶水给那女孩,便起身去车厢座位坐了。
正欲“大快朵颐”间,那女孩却探了身子望他,他给他举了举面包,便问:“你还要吃?五个都吃完了?”那女孩先是摇头后是点头继而又摇头却不说话,去他对面坐了,把方便袋中剩下的两个面包推给他,并示意他吃。
韩若冰便有几分喜欢,想这个小叫花并非贪求不足之人,也是知道替人着想的,便示意她自己留了:“你留着吃,我有,没有了会再买。”
那女孩便是一愣,手去攥了方便袋,依旧不说话,眼神里便有些许感动、些许困惑。
韩若冰便猜测她是一个哑女,被家人抛弃了,自己出来流浪。
为了印证这一猜测,他便问女孩:你可以告诉我多大了吗?”
那女孩果然不说话,两手食指一交叉比个“十”字,然后左手反摊,右手食指却没收回,韩若冰便不知道是“十五”还是“十六”?
便又问:“十五?”见她摇头:“十六?”
那女孩便是一笑,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明眸皓齿,你脸洗干净应该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韩若冰不由自主地夸奖着。
那女孩便害羞地笑了一下,不再去看他,趴了小桌歪头去看窗外。
韩若冰便也不再说话,自顾吃喝起来,期间那女孩会因为他打个饱嗝转头看他并满含笑意,不久却没了动静,韩若冰看时却是睡着了,便把系在自己腰间的长衫盖了她后背,自己回座位躺了,不一会也酣然入梦。
……
次日清晨,车到江州终点站,他被人拍醒时兀自睡意朦胧,定睛瞧时却是那姑娘,依旧垢面蓬头。
他按了按裤兜,钱袋还在,便起身接过衬衫说了句,谢谢,小姑娘,再见,扭头走下火车。
江州市是浙江省第二大城市,东临长江,西倨太湖,水网密布,为江南鱼米之乡。是韩若冰本次来南方打工的目的地。是他师傅孟庆武给他推荐的,他给了他一枚军功章,说只需将此军功章给江州叶文瞻看,便保你有居所、有工作,衣食无忧。韩若冰知道此章的重要性,便把他别在内裤上,每次一抚左肋触那硬物便知安在。
师父也只是从其他战友口中得知,叶文瞻现为江州机械厂厂长,其他情况也是知之甚少。
韩若冰便沿路打听,未想江州机械厂竟颇有声名,妇孺皆知。只是厂址在城郊,相对遥远。
他从公交车前门上去,快速由后门下车,闪身躲在站牌后面。不一会,便有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叫花,望着远去的公交车发呆。
韩若冰已经注意她很久了,从火车站开始,她便不远不近,用拙劣的跟踪技法,如影随形。
或许是同是天涯沦落人,韩若冰便(本章未完,请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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