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游吹云艰难的走出三步之后,午马垂着头说道:“我是北境人,我小时候就生活在临靠吟啸宗的城镇,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座小城叫做牧北。
我家里是富农,爹娘能供养得起我读书……可是有一天,吟啸宗里来了几个自称白衣仙人的暴徒,将我爹娘打死,不,只是挥了挥衣袖,就如同捏死蚂蚁一样的杀死了我的爹娘,强行收了我家里的田地。
后来牧北全城外所有的田地都归属了吟啸宗,这些田地被用来种一种草药,一种吃了能让人上瘾,但对身体伤害极大的草药——能让吸食者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我染上了,被吟啸宗的仙人强行灌入……每日飘飘欲仙之后便是生不如死……如此生活十年……那时我已经在死亡的边缘。
我死前发过誓,此仇来世必报。是师父把我从死亡的泥潭里拉了回来。
我孜孜不倦的学习师父教下来的剑术,我一直想着要和那些所谓的吟啸宗的仙人比试比试……赌注便是这条命。
可后来令我失望的是——吟啸宗就这么破灭了?还没有等我杀上门去,就玩结束了。他们死前一定没有受折磨……我这样想。
我想……真是便宜他们了。”
午马说完此话,眼中已经透着一股奇异的光,似乎是来自于以前的盛极了的杀意,穿越了时间的湮没,重新笼罩了儒雅的他。
他这是气机如龙,全然不见了文士模样,他就像一把将要出鞘的剑,而且动辄便要杀人。
“我读过书,我知道仇恨只能带来仇恨……我的本意是将那些人罪魁祸首杀死便是……吟啸宗总归是鱼龙混杂,坏人也有好人也有。
可是杀人归杀人……这笔账我一定要记在吟啸宗头上。不能妨碍我憎恨吟啸宗——憎恨他们每一个人,其中也包括你。”
午马说道仰天说道:“吟啸宗已经灭了,我不希望它还有火苗不灭,不息。
当时我为何同意师弟与你比剑,就是怕忍不住会杀了你。”
游吹云走到第四步,他放下了原木,他也看向天空,此刻,太阳早已升起,阳光普照着大地,给山野镀上一层金箔。
“我们……我们总是会被泥潭束缚手脚,可我们……永远有一颗出淤泥而不染的心。前辈的恨我无法抹去,那颗太阳已经陨灭,我不过是吸收过它光辉的夜明珠。
我的光亮不能照亮夜晚,但我希望我能成为黑夜里人们的明灯。
前辈要毁灭我,我反抗不了,前辈要我这颗珠子点亮别的光芒,我也做不到。
我只能做到的是一个诚挚的道歉……前辈,不起。”
“如果道歉有用,律法拿来做什么?如果律法有用,我等也不必以武犯禁。”
午马摇头道:“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游吹云手扶着原木。
“若我死能平息前辈的怒火,那便请前辈动手。但如果前辈能饶我一条性命,天道轮回,前辈定有回报。”
“我不要什么回报……我也早就想好,不会要你的性命。”
午马淡淡说道:“我只要你一个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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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请讲。”
“不要滥杀无辜,即使你站到一个众生为蝼蚁的位置。”
“前辈——未免太看得起我。”
“不,我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看好你。”
午马摇头道。
“前辈,我们才结识两日而已。”
“我看人很准的,这是我的天赋,不然你现在已经死了。”
“……多谢前辈。”
“去吧,丑牛已经不耐烦了。”
游吹云点点头,重新扛起原木。
然后屁股给人猛踢了一脚,这一脚惊天动地,游吹云只觉得腰断成了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