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忽然变了脸,冲着雷娜塔学狗叫,讨好的眼神就像一只小海豹。
雷娜塔呆呆地看着零号,她的嘴角本来是瘪着的,可慢慢地那个小哭脸被某种力量抚平了,她不小心地露出了一点笑容。
零号就像魔鬼,魔鬼们很聪明,他们不想让你哭的时候,总有办法安慰你,因为魔鬼太懂人心。
“来!跳支舞!反正已经来了!”零号拉起雷娜塔的手。
没人能想象一个在拘束衣中长大的男孩居然是舞场高手,从水兵舞到华尔兹到探戈,他跳每一种舞都行云流水。雷娜塔从没学过舞步,可看着零号的眼睛,跟随他双臂的指引,她就能踩准节拍。零号像是魔术师,雷娜塔是与魔术师共舞的白鸟。
“仔细看,你还真是一个值得让别人疯狂的女孩。”零号小声说,“你死在这里太可惜了!”
“现在门已经被封死了。”
“因为有人要把这个港口炸毁,我刚刚知道。他们通过通风管道释放了致幻剂,所以你觉得这些人都疯了。致幻剂就像毒品,吸毒过量的人会失去理智节操等一切人类道德,他们现在只想要酒、强烈的音乐和异性。这里清醒的人只剩下你和我,”零号摸摸雷娜塔的头,“你的血统太优秀了,致幻剂对你是没用的,低贱的族类怎能以那些肮脏的东西伤害你?
“我该怎么办?”雷娜塔小声问。
“还记得通风管道的地图么?”零号说,“从通风管道回到你住的那栋楼,来零号房找我,要快!我们必须在零点之前撤到安全距离之外,希望狗狗们能跑得快一些。”
他直视雷娜塔的眼睛,目光深邃:“按照我说的做,很快你就会获得自由。现在出发吧,快跑!快跑!快跑!”他的唇边带着一丝轻笑,“我的小公主!”
…
听到这,路明非挑了挑眉,“你的小公主?我真没想到你喜欢的居然是这种年龄段的女孩…”
“在临死之前总要给别人一些希望不是吗?”小魔鬼顺着他的烂话说了下去,“如果哥哥你也喜欢这个称呼的话,我以后也可以叫你小公主…”
“别别别!”路明非连忙打断了小魔鬼,“我觉得你现在叫我哥哥挺好的。”
“不过我更好奇你们是怎么从黑天鹅港里逃出来的…”
…
金色大厅里的舞蹈还在继续,然而在没人看到的地方,油罐的闸门被打开了。
数以吨计的燃油倾泻于地,额外调拨给锅炉房的那些燃油不光是用来取暖的,还要用来焚烧锅炉房,伴随着一声雷霆般的巨响,轰天的烈焰吞没了冷库,燃油爆炸把两层楼板和那些娇嫩的胚胎一起化为了灰烬。
码头尽头,博士和邦达列夫转身回望烈火中的黑天鹅港,每个窗口都喷出熊熊烈焰,爆炸声此起彼伏。欢乐的手风琴声和圣诞歌声在爆炸声中隐隐约约,金色大厅里的人们已经完全被致幻剂控制住了,幻想自己已经回到了歌舞升平的莫斯科。
“能够见证这样的火焰,还真是一种全新的体验。”邦达列夫笑着说。
“以后会有机会见证更多的,未来的世界都是我们的。”赫尔佐格博士回应道,“二代产品,完美无缺,他们孕育着改变世界的力量。”
两架狗拉雪橇停在冰封的海面上,其中一架载着四个沉睡不醒的男孩,另一架上则是并排的两个金属保温舱,邦达列夫拉开保温舱确认了一眼,里面是两个不到一岁的小男孩,他们含着营养液的管子,戴着氧气面罩。他们从未在黑天鹅港露过面,甚至从未见过阳光。
博士凝视着男孩们的脸,“当我们拥有更多的成品,我们就能改写人类历史,把这个世界牢牢地捏在手中!”
“世界把握在你这样的恶棍手里,还真是有点可惜啊!”邦达列夫眺望着远方。
“皇孙殿下,您的慈悲听着真虚伪,不过假慈悲的人是领袖的好人选。”博士说,“我只是遗憾龙骨没法带走,我们对它的研究还不充分。”
“是啊,我的确虚伪…”邦达列夫用着坚硬的东西顶住了赫尔佐格的后背,那是邦达列夫的马卡洛夫手枪,“但相比较你这个恶棍,我觉得自己还情有可原…”
钢芯弹一枚接一枚洞穿博士的胸膛,把那颗衰老的心脏撕成无数碎片。
博士吐出一口鲜血,里面混合着肺部的碎片,他的肺部也被顺带摧毁了。他强撑着转过脸看着邦达列夫,眼睛里满是震惊。
“没有我…你们没法完成研究…”他嘶声说。
“我们根本没想要完成你的研究。”邦达列夫的双瞳中荡漾着华美的金色,“你所谓的研究只不过是一个手段,但你要知道,我们其实并不缺征服这个世界的手段...”
“博士,你太蠢了!”
他取出一柄冰镐在冰面上凿洞:“我得挖个冰洞把你藏起来,真空炸弹没法完全摧毁你的尸体,但会把你毁坏到无法辨认伤口的地步。莫斯科的调查组会根据你被烧焦的骨骼查出你的身份,这才是我计划的‘没有生还者’的摧毁。而我不是黑天鹅港的一员,不会有人想到要搜索我的尸体。”
与此同时,黑天鹅港忽然巨震起来,连环爆破的声音从地底往上蔓延。
但那不是真空炸弹提前引爆,如果是真空炸弹,方圆一平方公里内都会被夷为平地。一道火光升起,无数冻土碎片洒在冰封的海面上。
那是最新的工程爆雷,即使是万年冻土层,只要凿的炮眼合适也能炸开。
现在在看不到的地方,有个深度达到180米的巨洞,通向拉斯普京的洞穴,邦达列夫的手下将用激光切开冰块,带走原本属于赫尔佐格的珍贵藏品,那条二代种的尸体!
赫尔佐格与世隔绝太久了,他不了解工程学的进展,今天瞬间凿穿冻土层已经不是难事了,只要能探明位置。
雪花落进博士睁大的眼睛里,许久都不融化。
在这样高寒的地带,人一死很快就冷却了,没有任何人会记得你的名字,你曾经做了什么。
…
“赫尔佐格被邦达列夫给杀了?”路明非有些不理解,“那我在樱花杀得是谁?”
“那个邦达列夫…又跑到了哪里?”
“其实赫尔佐格当年并没有死,他的心脏在左侧,他活了下来…”屋外凄厉的电光闪烁,照亮了小魔鬼那张冷漠的脸,“后来他逃到了樱花,化名橘政宗并且亲自将培育出了源稚生、源稚女和绘梨衣…相比较博士,邦达列夫倒是没有那么好运。”
“他那艘载着二代种尸体的龙尸刚刚走到樱花海沟便被加图索家族击沉,奥丁利用那条二代种的尸体开始自己的计划,然后再把事先准备好的资料巧妙的送到赫尔佐格的手里,让他继续在樱花完成自己未完成的实验。”
“又是加图索…”路明非皱眉。
…
雷娜塔牵着零号奔跑在蛛网般的走廊中,背后捆着佐罗,手里提着的小包袱里是她仅有的行李几件内衣裤和一条小睡裙,唯一的一身漂亮衣服穿在了身上。
走廊顶部也开始燃烧了,楼板一块块坠落,砸在地上裂成碎片,通风管道的裂缝中射出炽热的白色蒸汽,红热的钢管渐渐弯曲,各种声音汇成这只黑天鹅垂死的歌吟。窗外的高塔上,巨大的探照灯无目的地扫射,就像彷徨无助的独眼巨人俯瞰荒原。
爆炸一波接着一波,热风和灰尘呛得雷娜塔无法呼吸。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停,停步就是死路一条,事到如今她只能按照零号安排好的计划走下去。
这种时候零号偏偏帮不上忙,雷娜塔找到他的时候,他穿着拘束衣被拴死在躺椅上,目光呆滞全无神采。雷娜塔这才明白为什么零号非要她去接他,因为现实中的零号根本没有行动能力,他和其他孩子一样接受了脑桥分裂手术,他对致幻剂有抗药性,却被人用梆子声控制住了。
四面八方都是蒸汽和火焰,她几乎辨不清方向。
这是她第一次知道黑天鹅港那么大,比她想的大几倍,走廊长十倍,这里有各种各样她从未见过的东西。隔着石英玻璃窗,她看见电机房中烈火熊熊,线头冒着刺眼的电火花;金属实验室的坩埚里,铜浆缓缓冒着泡;水族实验室中的水缸开裂,体长十五尺的大白鲟在沸水中翻滚…一切都在慢慢的死去,他们是这里最后两个活人。
雷娜塔使劲吹着犬哨,这种哨子能发出人类听不到的超声波来呼唤那些对她友好的雪橇犬们,这也是零号教她的。可雪橇犬们怎么离开紧锁的狗圈来找她呢?她的心一点点地被绝望渗透,他们就要死在一起了,这场精心设计的逃亡会因为“意外”的火灾而失败。
她再也跑不动了,抱着零号倚着墙坐下,火场中高温气流往上方走,坐下来之后反而觉得空气略好一些,也没那么燥热了。事到如今她并不难过,只是很后悔,那些月圆之夜她只顾在黑天鹅港里大呼小叫蹦蹦跳跳,却没有把道路记熟。
空气中的氧气不够了,头越来越重,雷娜塔紧紧地抱住零号…
其实她心里很害怕,很想零号能抱住自己,但在这个时候她要比零号强,所以要尽一点点力去保护他
沉雄的吼声在她(本章未完,请翻页)
记住手机版网址:m.bqgw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