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零号房的门。
房里黑着灯,空荡荡的,轻微的腐烂气息扑面而来。白窗帘慢悠悠地起落,上面沾染了某种黑色污迹,探照灯的光从木条的缝隙里透进来,隐约可见左手是一排排的铁架,上面堆满玻璃药瓶,右手则是一张铸铁手术床,遍布黄色锈斑。
雷娜塔忽然明白了,窗帘上的污迹是血,这是一间手术室。
手术室里有血并不奇怪,可她狠狠地打了个寒战,与其说这里是手术室…不如说像某种特殊的肉类加工厂。
这时,她突然听见了隐约的呼吸声,灯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里隐约有一张类似床的东西,上面躺着苍白的人形,那人穿着一件拘束衣。那种衣服是用坚韧的白麻布缝制的,全身上下缝着十几条宽皮带。如果孩子闹得特别厉害,护士就会给他们穿上拘束衣。雷娜塔也穿过一次,皮带扣紧之后就只能僵硬地平躺,整个人像是被茧困住的蛹,扭动脖子都难,真比死还难受。
比起穿拘束衣,关禁闭都算是一种享受。
零号房里居然关着一个孩子!
雷娜塔大着胆子靠近。这回她看得更清楚了,角落里不是一张床,而是铸铁的躺椅。
它的宽度只够让人半躺着,上下有很多孔洞,用来固定拘束衣上的皮带。
雷娜塔忽然可怜起这个孩子来,她被套上拘束衣的那次还只是扔在禁闭室的床上,这个孩子却被拴在铸铁椅子上,连扭动都不行。
那是个男孩,雷娜塔从没见过他。他戴着一个铁丝面罩,透过面罩可见一张亚洲人的面孔,清秀得近乎孱弱,黑发盖着宽阔的额头,眉毛漆黑挺直。雷娜塔默默地看着他,听着他匀净的呼吸,心情不由自主地放松了。
看他睡得那么安详,零号房也没那么可怕了,药味和血腥味也淡了下去,探照灯照在墙壁上,光如满月,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真可怜啊。”雷娜塔小声说。
她没什么能帮这个男孩的,只是看他的嘴唇有些干裂,就去水管那里接了一小捧水,隔着铁丝面罩滴在男孩的嘴唇上。
水渗进去之后男孩的嘴唇略略恢复了亮色,雷娜塔心里有些高兴。
她抱起佐罗走向门口,这时背后突然有人说:“别急着走啊,雷娜塔。”
穿拘束衣的男孩醒了,黑眼睛灵动极了,有种水波在瞳孔深处起伏的奇妙感觉。他盯着雷娜塔,无声地笑着。
“你认识我?”雷娜塔吃了一惊。
“我还知道关于你的很多事哦,你很有名嘛。”男孩吐吐舌头。
他的脸被铁丝网遮着,表情看不很清楚,可单靠那对灵动的眼睛他就能传达好多信息给雷娜塔。那是表示亲密的眼神,还有点恳求的意思,希望她留下来跟他多说几句话。
“你……叫什么名字?”雷娜塔没有跟陌生人搭话的经验,只好干巴巴地问。
“我?我还没有名字,”男孩说,“我住零号房,你可以叫我零号。”
护士们通常以孩子们的编号呼喊他们,比如雷娜塔是“38号”,安东是“16号”。
“你好,零号,我是38号雷娜塔。”雷娜塔说。
“你在找什么东西?”零号说。
雷娜塔迟疑了一下:“找…找个朋友。”
…
“雷娜塔在找什么?”路明非问。
“一条黑蛇,准确的说是那条死去的二代种。”小魔鬼笑了笑,“作为从小就生活在黑天鹅港里的孩子,除了北极罂粟之外,他们从来就没有见过任何别的生物,哪怕是一个梦甚至是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东西都可以成为他们的朋友…”
“他们的友谊很廉价。”小魔鬼淡淡的说,“我只不过是入侵了雷娜塔的梦境,再加上一些花言巧语和所谓的誓言就取得了她的信任,甚至是成为了她最好的朋友…”
“可越是廉价的东西越是高贵,有时候甚至是用命都赔付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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