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你说了算,败了罚的也是你。
一番衡量,张献忠便难得的对师襄部的临洮旅体恤起来了:“都歇着吧,不急着打,先吃点东西,歇俩时辰。”
这仨营但凡是过去西营兵那个状态,这会儿已经像疯狗一样扑到龙在田身上撕咬了。
杨承祖的动作很快,刘承宗转送张献忠处的信还没送到,整个凤翔塬上数万军队便都能看见,夜幕之下的西北山地,一冲火光在山林间燃起,浓烟也在深蓝色的夜空升腾而起。
很快,又是三冲火光,一道接一道地燃起。
夜晚袭营比杨承祖想象中顺利得多,宁夏军在营地里没留多少人手,四个营仅有二百多早前负伤的军兵,转眼便被他们击杀俘获。
杨承祖快打快撤,将留在营地的营帐、木栅、车辆等用具付之一炬,顺便还搬了点拒马栅便跑回了汧阳城,将之摆在护城河与羊马墙之间。
袭营非常成功,美中不足就是没找着粮。
人粮也好、马粮也罢,一粒儿吃的都没有。
随后一道急报就从千河西岸渡河,送到了刘承宗手上。
刘狮子展开书信,是杨承祖在袭营过程中送来的,信上通报了袭营的收获,不过这都只是顺带一提。
重要的是信中有一条情报,杨承祖就是为这条情报专门写的信。
刘狮子端着书信眯起眼来:“四处营地,三座都有拒马营帐及车辆,但有一座营地里面啥也没有,东西都被搬空了?”
杨承祖逼问伤兵俘虏,只知道那个营属于参将白广恩,但白广恩干啥去了,俘虏不知道。
白广恩……该不会临阵脱逃了吧?
这个想法仅持续了一瞬,就被刘承宗甩出脑袋。
一方面是基于他对白广恩的了解,这人在败军之际较为狡猾,能识时务,见势不妙拔腿就跑;但在开战之初还没有逃跑过,敢打敢拼,不至于现在逃跑。
另一方面,则是宁夏三营南下的状态,不像友军逃跑之后的被迫调动。
因此刘狮子判断,白广恩是去执行曹文诏下达的什么命令,这才拔营而走。
至于离开的方向,也很容易判断,北边走不通、东边走不通、南边也走不通,那就只有西边的秦州了。
也就是说,白广恩去了陇西,这个时候去陇西肯定是为了搜集粮草。
想到这儿,刘狮子轻笑一声:“嘿!”
陇西没粮。
再没人比刘承宗更了解陇西的情况了。
陇西非常广阔,但现在别像在那边找到供应大军的粮草,就算供应白广恩一个营的兵粮,都不好找。
拥有山塬河谷两万多顷山地田地,却仅有一千九百九七口人的静宁州,就是眼下陇西的缩影。
这点儿人口还没乱窜的豺狼虎豹多,男丁还多半因为战争落下断手缺指的残疾,对天灾没有一点儿抵抗力。
换句话说,明军也好,元帅军也罢,除了关中平原,在兰州以东、黄河以西的地界上,只有韩王府所在的平凉能取得粮食。
否则刘承宗也不必让任权儿带兵去平凉了。
让任权儿、杨彦昌带一万多人马去平凉府,倒不完全是为了形成这个大包围圈,战略上的围歼部署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更重要的愿意,是眼下只有平凉,才能分担那一万多兵马的粮草压力。
毕竟凤翔府的囤粮有数儿的,凤翔塬上也容不下更多军队部署。
他们在平凉吃一个月粮,凤翔府的四万军队就能省出十日兵粮。
分担了粮草压力,刘承宗才能更加游刃有余地规划战术。
同时,控制平凉,就扼住了明军取得补给的可能,这仗不论在哪儿打,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而控制平凉的关键在于韩王。
说实话韩小王那个脑袋瓜子生得别致,当年嗷嗷叫着要被拥立,到现在刘承宗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不改其志的真英雄。
不论如何,随着杨承祖连焚四营、张献忠率部抵达战场,整个战场的局势再次发生变化。
这变化的重点在刚睡着的罗汝才身上。
他被军兵叫起:“将军,北边着了!”
“着火了?”
罗汝才迷迷糊糊跑到城墙东北角,往西北一看便看见火光,登时便被刺激地万分清醒:“快,鬼兵,鬼兵出城砍营!”
“不砍左良玉,就砍那帮白天刚过来的宁夏兵!”(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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