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俗话说二马为车,四马为驷,八马为辇,它得用古之帝王的出行仪仗。
新炮铸成,刘承宗立即下令拔营,朝正在跟甘肃二营斗智斗勇的凉州卫行去。
六月初七夜里,压抑很久的凉州鬼兵终于发现元帅军基本上把周围能种的地都播了种,他们又把营地扎回了西门外,作息时间也正常了。
因此他们决定出城好好杀一杀元帅军的锐气,半夜三更,六百名鬼兵在镇夷游击唐明世的率领下,穿着跟甘肃二营同样的兵衣戎服,拔了盔枪,从一直敞开的西门瓮城门静悄悄地钻了出来。
鬼兵出击的难度很大,因为八日以来,甘肃二营已经在城西扎营八座,每一座营地都意味着他们要耕种附近的田地。
尽管军队耕种完就移营,营帐木垒之类的器械都被收走,他们挖掘出来的壕沟却不曾填埋。
夜里鬼兵走得小心极了,元帅军的营地都在距城五里以外,但他们在二里到三里之间摆了很多篝火,以防备夜袭,鬼兵只能绕过篝火。
同时鬼兵也不能举火,好不容易绕过篝火,又只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紧张兮兮地行走,生怕掉进元帅军挖出的壕沟里。
唐明世是个骁勇善战的将领,率领鬼兵偷营是为了一雪前耻,但是跟高应登一战,已经让他认识到元帅军不是那么好打的,行动也非常谨慎,发现元帅军好像没有在营地周边布哨,令他心中产生不好的预感。
眼看辕门紧闭的营地近在咫尺,让他这么退回去又心有不甘,他心想,万一是他们种地种累了呢?
便派出俩人,悄悄翻进营地探查。
不过片刻,那营地辕门就从内由外地打开了,俩探子跑回来,压低了声音惊道:“将军,营里没人,军帐内兵甲褥子都被取走,但茶水尚温!”
“这……”
唐明世左思右想,寻思这他妈闹鬼了?没看见他们出营啊!
就在营地外二百步的田野里,蜂尾针拄着元帅府军官雁翎刀,静静站着看向远处黑乎乎的营地轮廓和人影。
其实周围的地还没有种完,他只是想逗逗官军,所以今天忙完就把营又扎回来了。
蜂尾针如今是甘州营参将,但过去最早是陕西流贼,而且是混得不太好的流贼,跟过李老豺,李老豺那批老贼有个特点,昼伏夜出,到了夜里眼睛都亮得像狼一样。
而蜂尾针跟着赵可变打出的成名之战,同样也是夜战,因此甘州营在凉州城外种地的这段日子,他跟丁国栋轮换,都是傍晚开始种地,半夜再回来,算是有目的的想要锻炼士兵在夜晚行动的能力。
他们白天在后方睡觉,到了夜里精神着呢。
看着站在营外的一大团模糊黑影,蜂尾针不屑地发出一声轻笑,环顾左右:“鬼兵?看看谁才是鬼兵。”
在他左右,一排排士兵在田垄后蹲着,三门洪武将军炮、六门万历南塘炮一字排开,瞄准了营地前的那片黑影。
而在敌人身后,另外一团黑影正在缓缓逼近,在鬼兵和凉州城之间的田野……趴下了,那是他手下把总率领的士兵。
寂静的黑夜里,蜂尾针抬手在脑袋上面晃了晃,炮兵在田垄后取出火折子吹亮,引燃火钩上的引线,随后蜂尾针用手吹出了嘹亮的哨声。
一杆杆火钩怼向火炮的火门,九门平均年龄一百岁的火炮向凉州城派出的鬼兵轰去,成片的散子在夜幕下四射,将惊疑不定的鬼兵吓得四散,紧跟着城上早有准备的守军也放响火炮,企图把精神百倍的蜂尾针轰醒。
这夜袭是肯定失败了,唐明世带着鬼兵往凉州城西门跑,离西门外还有二三里地,已经进入元帅军在城外摆放篝火的范围,他身边一直跟着他跑的士兵边跑边问:“将军你看,我们的兵是不是有点多啊?”
这个时候跑到篝火范围,周围的情况也清晰多了,唐明世这时才发现,跟着他跑过来的人有点多,别说他们被炮打过,就算没被炮打,都不可能有这么多人,粗略看上去,至少一千多。
唐明世后脖颈子上的寒毛一下就都竖起来了,因为他突然意识到,刚才跟他说话那个士兵,他好像没见辶——咚!
还没来得及转过头,一柄铁骨朵敲在他的头盔上,在昏过去之前,他最后听见的声音,是把他击昏的那名士兵声嘶力竭:“我们当中混入了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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