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老陕的家乡特产,名叫延川石液,创始人是北宋官员沈括。
因为松墨毁坏山林,沈括知延州,发现石油烧出来的烟又黑又浓,造墨细腻柔滑,黑亮如漆,比松烟还好,而且还不会破坏山林环境,当时就预言延川石液必定大行于世。
但这项工艺后来并没有被广泛使用,因为石油不是哪儿都有的,沈括死后没多久,宋朝就失去了石油产地,何况就算有,它的成本其实也比松墨高多了。
石油确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用处不少,除了十几年用不上一次的火油,能做蜡烛、给车轴润滑、物品防腐,医用治疥癬,再有加热后用滤网滤出沥青……但这些东西的可替代性很高。
所以石油的开采使用,都是就近,有这个就用这个,没有的也不强求,用别的就行。
七个营的参将看着刘承宗的表情,个个沉思不语,估摸着这座城比较难打,最后还是甘州营参将蜂尾针斟酌问道:“大帅,那咱,不进军了?”
刘承宗一听就乐了。
蜂尾针最近承受的压力非常大,因为他那个甘州营是最希望上阵攻城的,但走了一路,想攻打的卫城军堡全成自己人了,指望打仗捞一把的降军快被气死了。
刘承宗摇头笑道:“肯定要进军,来都来了,怎么,他洪总督坚壁清野,我就不往前走了?那我来甘肃干嘛?但要考虑周全,那座城和我们有仇,攻城战必然打得辛苦。”
从明朝靖难之役开始,二百多年来,凉州这个地方就姓杨,三支祖籍不同的杨家人来来回回任职指挥使,亲得好像一家子。
杨嘉谟死在刘狮子手上,几乎等于整个凉州城都跟他有仇,同仇敌忾的怒火会让凉州守军拼死作战……对前线将领来说,自然只考虑攻城就足够了。
但刘承宗不能这么考虑,因为他已经猜到洪承畴的战略意图。
“洪承畴是督粮参议出身,我虽没与他打过交道,但做到三边总督必有所长,我认为他此举并非仅以凉州城坚壁清野阻我一时,而是想将战事拖进冬季。”
刘承宗说着,看向众将的脸上不禁露出骄傲笑意,抬手道:“全赖诸位奋战之功,想必他已认识到,以野战胜过我等,痴人说梦。”
众将哄堂大笑,笑得非常畅快,有股子大仇得报的感觉。
因为坐在这座官署衙门里的人,他们再添几个人就是割据西北的整个元帅府核心,而这些人都曾是大明官军。
刘承宗、杨耀、贺虎臣、杨麒、张天琳、高应登、魏迁儿、莫与京、韩世盘、冯瓤、丁国栋、蜂尾针张振、紫金梁王自用……有一个算一个,人生的某段时间里,都是明军。
看着三边总督这样的人物,被他们逼得坚壁清野不敢野战,怎能不生出大仇得报之感?
待众人笑罢了,刘承宗这才正色肃容,指派护兵在他身后拉开甘肃舆图,转头对王自用问道:“凉州城内有多少军民?”
王自用才刚刚落座,赶忙又起身道:“回大帅,军兵万余,百姓两万多,整座城不到四万人。”
“就这么点人?”
刘承宗不由自主问出一句,皱眉道:“其他人呢?”
甘肃镇,又名陕西行都指挥使司,治所在甘州,刘承宗在甘州蹲了十五天,除了整编出三个大营,所有精力都放在查验公文上。
整个陕西行都指挥使司有人口百来万,一多半都汇聚在河湟、庄浪这一片,而在古浪以北,肃州、甘州人口都不太多,凉州是人口最多的地方,在城百姓不到三万,城外百姓有十七八万。
这已经是大明建国以来的努力成果了,还是没能恢复到汉代的人口水平,人口数目少得可怜,古浪峡以北的甘肃加到一块不到三十万人,这是个什么概念?
刘承宗的家乡延安府,千沟万壑的黄土高原,苦地方,在旱灾来临前,仅仅是纳粮的人口,有五十九万。
现在王自用说凉州在城人口不到四万,那肯定是城外的部分居民进城了,那么剩十几万人呢?
听见刘狮子发问,王自用小声道:“洪承畴移走了。”
说实话谁都知道刘承宗脾气好,但同样在座将领也都知道,刘承宗听见这个消息一定会勃然大怒。
因为都是从嘉峪关外一起进来的,他们太清楚刘承宗对甘肃的不满了——人太少。
在河湟,刘承宗就嫌人少,嫌汉人少,好不容易进了甘肃,在这个地方生活(本章未完,请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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