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府来说镇夷、高台两地失去了设置千户所的意义。
因此刘承宗整合两地改为高台县,殷如岳做了元帅府高台第一任知县,负责高台百姓民居的重建工作,一不能耽误秋收,二是就算挖地窝子,也要赶在上冻之前完成民居重建工作。
至于没受伤的逃兵和俘虏,刘承宗则让韩世盘征求了他们自己的意愿,愿意加入元帅军,就先跟着军队等待分配,愿意回家,则解除兵甲放回甘州。
最后留下二百多个愿意加入元帅府的,刘承宗也没把他们编进肃州营,另外立了个甘州营的架子,暂时跟在虎贲营后边行动。
这帮人跟肃州营在高台城血战,编进肃州营准没好下场,给肃州营补充兵力的事,落到了早前在肃州收降超编的魏迁儿头上,从他那调了九百人并入肃州营。
现在最乱的其实是甘州。
高台是小地方,打得惨烈,但战争波及范围很小;甘州是大地方,打得混乱,波及的范围也更广,高台打到这会,东边送来甘州的战报、塘报、书信已经超过了八百封,情况在刘狮子眼中才渐渐明朗。
如果说虎贲营在高台给双方阵亡的两千多名士兵挖大坑、修墓园,让刘狮子心情低落,那么日渐清晰的甘州战况,就是难得能让刘承宗感到高兴的消息了。
那边几乎没什么硬仗,甘州本地的军队都被刘承宗高台解决掉,大部分凉州兵跟着副总兵李鸿嗣逃往凉州,在甘州剩下的……怎么说呢,都是陕西人。
李鸿嗣本部军队就都是陕西兵,他们连一匹甘肃镇的军马都没有;张天琳、高应登率领也都是陕西兵,战场上只有唐明世等少数几个将领,率领的是甘肃兵。
战场上建制全乱、各部化整为零各自为战,本来就都在崩溃边缘,但因为战线是在往东走,因此就算崩溃,两军崩溃的状态也不一样。
明军那边溃不成军、自相残杀、四处逃窜、望风而降的、到处抢劫的、甚至有管队骑马撞死千总的。
张天琳和高应登的部下,则是迷路、反方向逃跑、掉队,落马被俘虏后策反整个小队的、不想打仗化妆成百姓传播造反思想的、钻进番民领地当先进技术传播者的、甚至还有给自己逮个长官占领城堡以待天时变动的。
整个战场稀里糊涂,张掖绿洲上二十多座城堡就在甘州城立起元帅旗之后互相串联,但两个营的编制非常乱套。
本来元帅府的军队自主性就很强,过去多次出现脱离指挥的状态,刘承宗也从未因将领、军官相机行事有越权之责而责怪、处罚任何人。
而这次在张掖战场上,元帅军挟东征大胜的威势,陕西人见陕西人,稍微打打就能把崩溃的官军招降,造成能打胜仗的小队、大队、把总司兵力严重超编,为维持建制,纷纷选择派人给高台送信,自封低级、平级官职,自领高一级官职。
高应登的胆子大,营中如今有五名千总,其中两个是他封的临时代千总;张天琳按说胆子也很大,但因为早前抢劫粆图台吉战马,心里害怕战后被刘狮子数罪并罚,营千总依然是三个,但有十把总,其中三个是由百总自封,还有一个是百总映山红给自己逮回来的。
俩营加一块,刘承宗粗略估计,有一万一千甚至一万两千号人……这种兵力构成,已经很难维持军纪了。
因此元帅军主力进军甘州必须尽快,否则张天琳、高应登两营难免会出大乱子。
这就好比高台攻城战,杨嘉谟的甘州营比肃州营兵多,双方在城头杀了个一比一,肃州营两个主力千总部死伤过半,可杨嘉谟的军队却崩溃了。
就因为虎贲营、蒙古旅、魏迁儿营都在边上驻着,大势就在这压了人心一头,压得肃州营稳如泰山,也压得甘州营兵败山倒。
伴着一场丧礼办完,元帅军各营挺进甘州,刘承宗攻破高台、杨嘉谟自焚而死的消息,也随着逃兵传遍山丹、永昌诸卫……直抵甘肃最后一座要兵有兵要粮有粮的坚固堡垒,凉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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