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握桥焚毁,但张全昌说那桥烧了也就没了,西寇想渡河怎么都能渡,还不如留着握桥有个阻击敌军的地方。
因此张全昌便在握桥留了几名士兵把守,盘查过往行人,以防有贼兵探子混入兰州城防。
不过这会也用不着防了,好几千人逃难过来,根本来不及盘查,更有被扒得只剩单衣的把总跑到城下,报告西固失守的消息。
张全昌顾不上生气,百姓逃来也不全算坏事,正好被他整编民夫,在城外二百步修造羊马墙,以备城防。
兰州从前有杨一清主持修造的羊马墙,只是那是正德嘉靖年间的事儿了。
这里承平已久,即使是松虏海贼闹得最厉害的时候,兵灾都没能影响到兰州城,影响百姓赏景往来渡河的羊马墙早被拆毁。
只不过这很正常的征召整编难民,却让逃来的百姓炸了锅,里面有头有脸的士绅人物纷纷控诉,你官军怎么还不如贼兵呢?
就连张全昌都傻眼了。
细细追问他才知道,这些百姓往东逃,一不为逃贼杀、二不为逃饥饿,人家就是为躲避力役逃过来的。
难民中德高望重的老者声泪俱下,控诉元帅府军队的恶行,那些军队正面围着西固城,打发散骑奔赴各庄寨,煽动百姓袭杀士绅,开仓放粮四处宣告安民以蛊惑人心。
凡是有里甲良姓筑堡设寨的,纷纷下令拆毁营栅,叫庄户指认为富不仁的大户良家,一旦被指,便蜂拥入寨,捣毁宅院搬空钱粮。
他们仅将所掠两成分给邻家,随后强征百姓将钱粮物资送至西固左近。
人们担惊受怕了整整一宿,火炮轰击城垛一直打到清晨,待城墙上站不住人,架起长梯攀城而上,西固城旋即陷落。
随后西贼才露出他们的真面目,驱使各地聚集而来的数万百姓拆砖刨土,将城平了。
不少人分粮分钱的时候还挺乐呵,但到了干活儿的时候就不乐意了,本来一宿就没睡好觉,还让出这平城的大体力活儿,那百姓能不跑吗?
好在西寇也不拦着,好几千人就带着贼人分给的钱粮跑到兰州城来。
大伙儿在西固是贼人逼着他们出体力活,好歹还给了钱粮;谁承想跑到兰州见着官军了,不给钱粮就算了,还让人无偿出这大体力活儿。
这谁受得了啊!
张全昌很无奈,既生气又觉得好笑。
生气的自然是刘承宗要把西固城平了,这城堡是拆起来容易建得难,只要人手足,三两日一座城说平就平了,但要想再把城修起来,没个一年半载根本修不成。
至于好笑的地方,则是嘲笑刘承宗。
张全昌也是跟着练国事在陕西各地转战两年,见惯了陕北是什么模样。
就刘承宗这套东西,如果是在太行山以西、六盘山以东的任何地方,没被抢的老百姓心里绝对感恩戴德,往后过年都得在灶台上供上刘承宗的画像。
但这里是兰州,是除了天启元年下了场大雨淹毁田地之外,往后十二年,年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兰州。
刘承宗想在这儿靠这套陕北祖传手艺蛊惑人心,根本就行不通。
老百姓在家好好坐着,突然贼兵杀到,把人家邻居、东家甚至是亲戚害了,害了也就害了,还把沾血的钱粮分给乡邻。
说句难听话在兰州,就算是游手好闲的短工也不差那俩月粮,更别说佃户了。
一样的行动,在兰州和在陕北有本质上的差别。
不过张全昌脸上的傻笑很快也凝固了。
这些兰州百姓从西边跑到东边,一听说乡下人不给进城还得挖壕修墙,吃得没西边好就算了,守城的残兵败卒还讹诈抢夺我们的钱粮!
一日之内其中九成又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全往西边跑了。
除了老弱妇孺,剩下的青壮拦都拦不住。
张全昌后知后觉,刘承宗确实很难在兰州靠小恩小惠邀买人心,但朝廷好像更不得人心。
站在百姓的角度上,西贼是抢了家乡附近最富有的邻居没错,但可比刀子砍别人身上不疼,三(本章未完,请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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