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要推行一种新兵器非常缓慢,从嘉靖年推行鸟铳,到现在九边还有三眼铳。
就和刘承宗到现在都信不过鸟铳一样。
因为战场是生死之地,没有任何试错的机会,人们更信任自己熟悉的兵器、熟悉的战法、熟悉的制度。
但狮子军的将领不一样,他们长时间在必死之局,拿到什么就必须用什么,说句废话,现在活着的人都没死。
人们相信自己的智慧与力量,并从中受益,进一步加深这种认识。
刘承宗就夹在这两种人中间,他和别人不一样,别人的百总是职业生涯的终点,如果提前二三十年,没有旱灾、没有国力衰败,管队或百总只是他的起点。
他信任这些被逼无奈成为进步力量的新派将官,同样也相信传统将官必有所长。
李卑抿着嘴神情严肃地被他看了很久,才叹出口气,开口向众人解释道:“绕过防线,不是为绕过防线。”
“我们对地势不熟,他们据守山口难攻之地,防线后面还有堡寨,堡寨后面还有堡寨,狮子军长于行军铳炮,全面强于敌军,但敌人占有地利。”
“我们的粮草能不能补充,有多少弹药马匹,有多少士兵性命能一步步压过去?”
李卑顿了顿,曹耀正在张口辩解,被坐在上首的刘承宗瞪了一眼,歪头看向一边,等李卑把话说完。
刘承宗不听也知道曹耀想说什么,无非是劫掠贵族庄园,总能弄到粮食。
李卑环视厅中众将,沉沉叹了口气:“粮草补给充裕的仗谁都能打赢,我们的将领能不能弹尽粮绝后依然打赢?”
曹耀等人都被问懵了。
谷</span>经过思考,曹耀发现李卑说得对,自从跟刘承宗起事,他几乎没有打过弹尽粮绝的仗,就连饥饿都是很久远的记忆了。
王文秀坐在侧面低头抠指甲,他打过,他和杨耀都打过,被官军揍得找不着北,不然也不用投奔刘承宗了。
张天琳被问得不出声,自从离开军队,他的日子一直挺逍遥自在,虽说在接手秦王庄子前不免饥一顿饱一顿,但饥的时候不跟官军打仗。
罗汝才则干脆和李老豺对视一眼,俩人捂着嘴勉强不让自己笑出声。
那他妈弹尽粮绝还用打仗吗?罗曹操的部队可是断粮驻扎一冬天,自己跟自己打仗的狠角色。
将领们先是被气笑,随后陷入沉思,最后一个个看向刘承宗。
他们所有人弹不尽粮不绝的原因,都在刘承宗身上。
李卑摇摇头,问出这话让他挺没脸的。
他这辈子都没想过,他会问一群流贼出身的将领,能不能在弹尽粮绝后打仗。
这情况乍一听,好像是流贼的专利,事实上官军总是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奋勇作战,然后输掉战争。
其实说到底李卑心里还是不服气,可能他自己都意识不到,不单单为自己不服,也为曹文诏等人不服。
更多的是对朝廷怨气。
“我们的火药不少,但不够一座堡子一座堡子轰过去,我们的士兵战马不少,也不足以承担一次次围攻堡垒带来的消耗。”
刘承宗在上首缓缓点头,他睡不踏实那个夜晚,在厅中值夜的樊三郎就在配火药。
值夜的铳兵每晚都会消耗火药,夜晚上膛,第二天早上把火药打掉,所以护兵们已经舍不得用颗粒火药来值夜了,都用在囊谦找到的火药原料自己配。
但这点原料满足日常消耗还行,一旦开战,根本无法补给。
同样的问题也出现在粮食上,所以刘承宗才不急于进攻,他希望给白利的贵族们创造良好的收粮环境。
他开口问道:“那李将军所说,绕过去,不是为了绕过去,怎么说?”
“大帅,我们的军队比他们更精锐,我们的将领比他们的贵族更加团结一心,所以大帅的每一个命令都能很好执行。”
李卑夸了夸狮子军的将领,随后才道:“如今面前的防线防守严密,他们的军队由一个个贵族与征召士兵组成(本章未完,请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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