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怎会招惹上天道?’
云中子掐指推算,道心多了几分明悟。
此刻李平安正全心讲道,元神全力斟酌语句,完全没察觉到背后多了一位老道的虚影。
流云观各处。
李平安清润的嗓音若微风徜徉,不少弟子面露思索之色。众仙虽未有所得,却是侧耳倾听,不敢有半点错漏。
李平安灵台处。
云中子停下了掐指推算,目中多了几分亮光,不断抚须点头。
他其实检查了天工万象图与沧月珠的‘记忆’。
拒天道、凝元神,断人牲、惩魔道,李平安这几年的所作所为,尽数为云中子所知。
——沧月珠和天工万象图本就有监督李平安之用。
云中子再瞧这个小弟子,隐隐有些后悔。
万不该如此自持,说什么半个弟子。
平安能为天道选中却又以弱小的道境拒绝天道诱惑,单单只是这一条,已足以做他开山大弟子。
云中子略微思量,抬头注视着那片金云。
他也无法驱逐无形无法的天道之力。
但无妨,他没这般手段,不代表自家教主没有这般手段。
于是,云中子这一缕元神按住不动,听李平安讲解《万云诀》前篇,又分出一缕元神之力,朝玉虚宫深处的大殿赶去。
须臾,云中子的第二缕元神,进入了那玄妙仙境。
看此玄境:
清气袅袅润道果,仙光缭缭护本真。
铺地琉璃非凡物,殿顶星辰皆实品。
百柱撑天拦日月,帷幔随风捕清尘。
玉座何须多修饰?座上教主号天尊。
云中子恭恭敬敬地朝前行礼,喊一声:
“拜见教主。”
那无法看清大小的玉座上,出现了少许仙光。
这玉座似是普通蒲团大小,又似能容纳天地万物,那几道正自纠缠的仙光,也像是自无穷无尽的虚空之中回返,凝成了那黑发黑须的中年道者。
道者含笑看向云中子,温声道:“福仙不必多礼,为何匆忙来见?”
“禀教主,”云中子起身笑道,“贫道收了个徒儿,这徒儿被那上古天道所选中,想要让我这徒儿化作天道之道奴,贫道束手无策,特来求解法。”
“哦?”
道者掐指推算一二,只是微微颔首。
他道:“此事倒也有些玄机。”
云中子忙道:“请教主示下。”
道者缓声道:
“自上古帝俊陨落,人族推倒九重天阙,天道隐而不现,天地秩序也需重定。
“而今,人族执掌天地已有六万八千岁,百族归于西洲,上古之强者或于西洲、北洲苟延残喘,或离开这天地去往诸多小天地。
“吾之所见,诸小天地将做三千世界,归于秩序之内,人族与百族今后必还有一战。
“然,此战之前,人族已处于危急之间。
“南洲封闭,气运自生,人族感念,新起神庭,此神庭本该是天道重现之机缘,却为人族诸强者所不允,故此神庭依旧覆灭,而天地依旧无秩无序,非长存之道。
“东洲有大气运者名李大志,此人乃应此劫运而生。”
云中子道:“禀教主,贫道之徒儿,就是那李大志之子。”
道者缓缓点头,叹道:
“人族之事,吾玉虚宫已不该多管。
“福仙可知,若人族要定天地秩序,便要新开天庭;
“若新开天庭、接续天道,就需收拢天地间的大道。
“大道者,我道门三教得之甚众,极难摆脱此劫,上古落幕之后,吾下令玉虚宫不得再与人族亲近,便是为了躲避这般灾祸。”
云中子面露惭色,低头行礼:“此贫道之过,只是因平安悟性出众、心怀高远,贫道为之所感,故传下炼器之道承。”
“福仙不必忧心,劫生劫灭本自天地常态,且让吾再观这天地。”
大殿内安静了片刻。
少顷,中年道者再次道:
“明日之劫有三,一为道仙劫,二为天地劫,三劫尚未显现。
“此三劫中,道仙劫为道门之劫,此前吾早已对尔等言道,如今我道门三教之门人弟子皆闭门不出,也是为躲避此劫。
“然,道仙劫躲无可躲,那人族天庭迟早需立,需有人族天帝主持天道。
“福仙之徒,本无半分机缘,却因其父借运之事扰动了天道,以至于福仙之徒,有了些许机缘。
“此机缘具体如何,吾也无法说准,自上古之后,天机演变颇为混乱,只能窥见一丝光影罢了。”
云中子问:“教主,平安可否入阐教?”
“暂不可入,”中年道者露出几分微笑,“若入阐教,机缘全失,他本为人族,守好人族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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