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里,姚玉环惊了一瞬——檀沐庭该不会就是她爹吧?!
他抬手一挥,室内众仆婢退了出去。
“你叫什么?”他问。
姚玉环还未从震惊中抽离,下意识地回答:“姚玉环。”
“玉环…”檀沐庭喃喃片刻,又问,“谁替你取的名字?”
姚玉环神智附体,看了他一会儿,不冷不热地说:“班主取的。”
“班主?”檀沐庭眉头一皱。
“我娘将我放在杨贵妃的戏服上,自己转头便投了河。”姚玉环望着他冷笑,“我是叫戏班子养大的,可不就是班主为我取名?”
檀沐庭原本略为欢欣的眼神忽地便黯淡了下来。
他抬起一臂,拇指上的蜃龙随那只保养白皙润泽的手一道慢慢捱近了她。
“你干什么?!”姚玉环尖叫着,整个人滚进了榻中。
“我不做什么,你别害怕。”檀沐庭尽量放轻声调,温和地抚慰她,“告诉我,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她穿戴上乘,料想过得应是不错的。
姚玉环却恨透了他,一想他极可能是自己亲爹,打心眼儿里觉得恶心。而她如今在他手中,也不想让他好过,于是一股脑儿将身世全倒了出来。
“你问我过得好不好?你要笑死人不成?”姚玉环劈头盖脸骂道,“我起小便死了娘,戏班子哪里有闲钱养我这多出来的一口?我吃别人嘴里剩下的活命,好不容易捱到了三岁,日日过四更天便要起来练功。师兄师姐在台上唱,我在台下端着盘子讨赏钱。等我也练成,能登台了,台底下的老爷说有赏,给了我二两银子,亲自塞进我腰包。”说到此处,她眼睛死死地锁着他,“我还以为自己苦日子熬到头了。我没想到,那居然是我的卖身钱!怪不得,怪不得总听人说‘表子无情,戏子无义’,我还道这行当如何与妓女说到一处,如何成了下九流,到头来我才是里里外外都要供人赏玩的东西…”
说到最后,姚玉环泪水自面上滚滚而落。
“我本不必来这世上,也不必遭这等磋磨。”她跪坐在榻上,拼了命地捶打着身下覆了不知多少层的锦缎,“都是你!是你害死了她,也害苦了我!”
她歇斯底里地哭喊,震开了檀沐庭那张和煦淡然的面具。他深邃的眼底涌动着狂喜,却更多是愧疚。
他又探出手,却不敢触碰她。官场十载,人鬼都见过了,练就好一套舌灿莲花的本事,却在她跟前没了用武之地。好不容易咽下喉中苦涩,张嘴也只能说出三个字:“对不住…”
姚玉环听后,只觉一阵怒火攻心。她不知竟真有人轻飘飘的一句就要抹去自己所犯下的罪恶了。
“‘对不住’?你有几张脸,怎好意思说对不住?!”(本章未完,请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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