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符六年秋,南淮旧国公百里文山死于山水雅苑内,翌日清晨,连续两日暴雨的淮河水畔,终于开始放晴。此时的城中百姓,尚且从昨日的一夜惊魂中清醒过来。无人知晓的已经有一位老人,与世长辞。
华国舅立在城南直道主路上,看着城门洞开的宣武门。漓山老蛟最后突如其来的驭土成水,他还是未能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条伤痕累累的黑蛟出城而去。头顶的乌黑色云山中央,被那百丈剑山破开了一口大洞,透过那道被撕开的缺口,可以看见玻璃般透澈的天空上,朝阳的曙光正在缓缓落下,在城中心洒下一块圆形的太阳地。
那座地势较高的淮安国府,静静的沐浴在清晨的曙光中,纵使昨夜如何千疮百孔,今早的南淮城,依旧会自此复苏,呈现出一派蒸蒸日上的市井烟火。
街道两旁,那些仓皇出逃的市民。已经在城门口安国司的秩序维持下陆续返回,有不少人披头散发,看见周围也是同样衣衫不整的可笑模样,大多都会相互看一眼,然后无奈的笑笑。
华国舅在此处站了近一个时辰,直到临近天明,才徒步向宣武门上那座城楼走去。那位金甲同僚,在彻底将那座仙山打烂以后,便撤除了法天象地的神威。现在应该是躲回了那间城隍庙深处的香火小庙。
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今夜之后,那座香火小庙的祈福者,估摸着起码会再翻上两翻。百姓只会当作是昨夜城隍爷显圣,现出真身保护了全城人的安危。对于这些虚名,华国舅不在乎。有些架打完之后就两清了,那白姑娘能带着同伴出城而去,说运气也好,实力也好,都是她努力的结果。老人倒也不觉得丢人,换作城隍爷会觉得丢了脸面,可他自小从江湖底一路走上来,输给那群小家伙,老人觉得很高兴,为江湖多了为年轻剑仙而高兴。
所以四人出城而去后,老人就不再步步紧逼了,城内之事,他可以出手,城外之事,就算是当今圣上来,老人也要自己定夺。
华国舅之所以一言不发的站至天明,是因为那座淮安国府内传来的消息,让他有些许的不开心。那个名叫百里文山的老小子,是自己想死的,这一点华国舅比谁都清楚。两个说不上是至交好友的人,硬要说伤心倒也算不上。
南淮城的城主,自打华国舅入驻以来,总共换了四位,如今回想起来,前三位已经记不清了。只有这个叫做百里文山的小子,让他多多少少有点印象。那年庙会,老人曾在城隍庙街上和当时的淮安国公有过一面之缘。
百里家的两位公子,个个看起来都十分有福相。不知道一家子身份的老人,在看见两个孩子小心挑选两盆海青寿兰后,对站在身旁的男人提醒过:寿兰性娇弱,在南淮的冬天恐怕活不长,带回去只会给两个小家伙徒增伤心事。
百里文山的回答到现在他都记得很清楚,那个看起来谦和文质的男人在感谢过他提醒后,只说了一句:“无妨,以此物作考校,可辨性本善恶。(本章未完,请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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