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也是人做。”
刘胜目光闪烁着,“原来如此。”
赤夏见他心中郁气颇重,就问明了缘由。
听到城隍以刘胜父母来暗自逼迫的时候,就冷笑连连,道:“若是他有这样的本事,就不是一个县城的城隍了。”
“贪官污吏有朝廷律法制约,鬼神又何尝不受天律制约,这些事真要传入阴曹,第一个下刀山火海的,就是他城隍本人。”
刘胜道:“辱我父母,如何处之?”
赤夏笑了起来:“你心里已经有数,又何必来问我?”
刘胜笑了起来哦,烛光在他眼睛里摇曳着。
天明之后,曾繁带着流民来寻刘胜。
流民的两个诉求,一个是放粮赈济,一个是祭天禳晴。
前者刘胜已经在做了,商贾富户也都愿意帮忙,后者就是曾繁与流民来寻他的缘由。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祭祀是头等大事。
但祭祀也有位格,也有品阶。天神地祇是帝王祭祀,到了吴宁县,祭祀城隍、祭祀娥女就已经是顶天了。
刘胜目光闪动着,道:“既然如此,那就先祭祀城隍吧。”
曾繁没有意见,他正是为此而来。
这一场盛大的祭礼很快就拉开了序幕。
准备三牲祭礼,祭祀祷文。
从县衙开巡街,敲锣打鼓,喜气盈盈,十分隆重。
祭祀活动一开始,哪怕没有事先通知,也群集响应。
尤其是流民,因为种种风闻、流言,对城隍神是又恨又怕。
若是城隍神能网开一面,若是祭祀能平息他的贪婪和怒火,对流民来说再好不过。
对神明的祭祀,有两种,一种是出于善,神明灵应,保佑一方,自然得到祭祀。另外一种是出于恶,对于无法降服的恶神,又不能逃走,那就靠祭祀妥协,奉上香火祭品,以求平安。
城隍本该是第一种,但如今却成了第二种。
因为流民聚集,县里的百姓反而不敢跟过来。
虽然水患害人,不是只害流民,但流民是危险的,因此能不接触反而就尽量不接触。
最后这一场祭礼,只有以刘胜为首的县官和流民参与了。
这一场祭祀本该由县令大人主持,但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县令大人只能缺席。
由主簿念诵祷文,献上三牲祭礼,祈求城隍开恩,驱散水害,换来天晴。
刘胜带着数量庞大的流民在雨中下拜,希望城隍大人能够恩典。
庞大的香火念力让城隍出现在城隍庙中,面对这样多的信众祭祀,城隍只是冷笑。
祭祀结束之后,雨色没有任何变化。
流民还畏惧神明的威严,只是苦苦等待,希望第二日天就会晴。
刘胜知道不可能。
城隍大人非但不会救人,甚至准备动手杀人。
这是个极其黑暗的夜晚。
黑云压城,滚滚云团如同黑龙的鳞片。
闪电和雷霆在云层当中交织着,狂风和暴雨倾泻着。
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时候,是如此的似曾相识。
刘胜站在县衙当中,没有点灯,只有偶尔的闪电照亮他的脸,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冷冽来。
什么时候好像见过这样的天象?
刘胜想起来了,是在梦里。
是今天了,是今天了!
刘胜脱下官服,换上皮甲,带上腰刀,背上弓箭。头上戴着斗笠,外面照着所以,踩着一双黑色的雨靴,出了县衙。
“大人!”守卫县衙的官兵向刘胜施礼。
刘胜摆了摆手,道:“我去流民那边巡视。”
狂风暴雨,怕是容易吹跑临时搭建的棚子。虽然已经尽力寻找公私庐舍以安置流民,但因为数量庞大,最后还是将他们安置在东市,借着市集本就有的棚子又搭建了更多的雨棚,能让他们有个地方落脚。
刘胜在巡视流民的时候,曾繁也在巡视。
狐女遮住耳朵,以免被雷声惊吓,缩在曾繁身后,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略略显出一点绿来。
因为藏得隐蔽,所以还没有被人发现。
狐女忽地拉了一下曾繁的后襟,道:“往东边看。”
大风大雨本难以入眠,但这些虚弱的流民根本撑不住,再不安稳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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