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嘉禾默然,蹙眉思考起对方软禁她们姐弟的意图。
白建文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厌倦,徐徐说道:“姐姐,你知道吗?从我记事起,我们就在师傅,还有像陆姐姐这样的侠义之士的保护下东奔西跑。”
白建文的眼里惘然之色更重,“一开始我只是觉得新奇,今天一个地方,明天一个地方,好像比躲猫猫还好玩。嗯,躲猫猫还是是姐姐你当时为了哄我开心才教的这么一个游戏,不然我应该到现在也不知道原来疲于奔命可以用躲猫猫来哄小孩。”
白建文傻笑了一下,“哈”道:“后来,死得人多了,渐渐地发现昨天还朝我笑的某位兄长或是姐姐是永远不可能再对我笑的时候,我很难过,但他们怎么就死了呢?我却依旧不清楚。”
“那你现在找到原因了吗?他们是因为什么而死的?”
白嘉禾脸上有浓郁的悲哀,也不知道是背上那些死去的人,还是悲伤他们姐弟俩。
白建文目光一动,盯着白嘉禾,伸手轻轻揩掉白嘉禾眼角的湿痕,笑道:“姐姐,我不是一开始就说了么,因为我们姓白呀。”
“因为我们是前朝余孽,所以有人为了抓住我们而死,也有人为了我们不被抓住而死。”
“还有像郑时这样的人。”白建文皱眉停顿了很久,眼光闪动像是在组织预言。
白嘉禾三人都看向了他。
白建文声音异常平静:“他一找到我就跟我说,想要终结这样的噩梦,只需要我来做皇帝好了。”
“他说隐谷有些人愿意支持我来当这个皇帝。”
白建文口中说着“皇帝”时,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有害怕,有仇恨,唯独没有可能当上皇帝的喜悦。
“你……答应了?”白嘉禾本想说“你疯了”,可想到以前死去的那些人,那些人倘若临死还能留下一两句遗言,大都都会说些“建文公子才是正统”、“可惜我见不到那一天”之类满含遗憾与憧憬的话。
“我怕死,所以答应了。”白建文把自己心底最阴暗的一面翻给了白嘉禾看。
“不怪你。”白嘉禾轻声说道。
她眼神恍惚,无论是她,还是她弟弟,好像从来没有人问过姐弟俩愿不愿意再继续下去?还愿不愿意背负一个“前朝余孽”的名声。
女人的心思终究要敏感许多,陆凡柔喊道:“嘉禾。”
白嘉禾站起身来,苦笑道:“没事的,建文能够直面困扰我们姐弟的这个问题,证明他真地已经长大了。”
白建文眼疾手快,站起来扶住白嘉禾摇晃的身体,“姐,那粥没有问题的,你和陆姐姐和许师兄都喝点吧。我就先出去了。”
白建文走出帐篷后,回身望了帐篷一眼,垂在衣袖下的帐篷微微颤抖,“姐姐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瘦的呢?还是说我以前就根本没有去关心过?”
白建文偶尔雄心壮志,偶尔愧疚难言,就这样死魂落魄地回到自己休息的帐篷面前。
在他的旁边,一个火堆快要燃尽也没人再添柴火,更近处,一道拖曳而出的草木灰痕迹被他踩在了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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