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的关系,便是用通家之好也不足以形容,又何来唐突之说。
宝玉,还不将你琏世兄请进去,让老太太见见!”
“是。”
……
离开了甄应嘉,甄宝玉的精神气度完全不一样了。
屁颠屁颠的跟着方才前来传话的丫鬟,姐姐长姐姐短的讨好问候。
那丫鬟仅从衣着,以及贾宝玉和两个仆妇对其的态度,便知道在甄家地位不低,想来应该是甄家老太太身边得力的大丫鬟。
她对于甄宝玉的讨好应该是习惯了的,此时却顾及贾琏在侧,因此偷摸的瞄了瞄贾琏,又剜了贾宝玉一眼,装作生气的快步走了。
甄宝玉讨了没趣,又想起黛玉来,复上前来追问贾琏黛玉的情况。
贾琏也是拿话敷衍则了。
甄家的宅子,着实不小,只是从大厅走到所谓的寿萱堂,都走了好一会。
而且沿途的房屋建筑、庭院景致,或是富丽堂皇,雕梁画栋,或是氤氲翠绿,格调高雅。整体看去,竟是一点也不弱于荣国府的样子,甚至从细节处讲,竟是比荣国府还要讲究!
由此也可见甄家和贾家的区别,或许在“贵”上,此时的甄家已经弱了贾家不止一筹,但是论“富”,甄家却又甩了贾家不知道几条街。
甄家老太太的住处和贾母的荣庆堂一样,人气十足,所有布置都十分豪奢,不过庭院更具备江南水乡之风,显得更加馨雅。
顶着不知道多少丫鬟和媳妇儿的目光,贾琏跟着甄宝玉等人,来到一座高悬“寿萱堂”号的正房之前。
刚一进门,就见正中的主位上,端坐着一个慈眉善目,鬓发如银的老太太,单手杵着白玉拐杖,抬头打量着他。
贾琏知道,这位老太太便是贾母口中,当年名动旧都的秀安县主。天底下除了皇家的女人,已经没有几个能够比她的身份更尊贵了。
严格算来,即便是他的侯爵身份,也尚在县主之下。
“晚辈贾琏,拜见老太太,拜见秀安县主。”贾琏抬脚往前两步,弯腰拱手拜道。
老太太闻言一愣,随即摇头笑道:“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叫过老身这个称号了,难为你竟然还知道。”
“晚辈祖母,在家中的时候,经常提及老太太,说当年秀安县主的风华,名动旧都,是多少年轻女子心目中最艳羡的对象,因此晚辈才有幸知道。”
“呵呵呵,史侯家的大小姐,可不是个嘴上饶人的,她能背后说我的好话?我却是不信。”
话虽如此,老太太神色还是很高兴的,笑说一句,又问:“你家老太太近来身子骨如何,可还硬朗?当年一起长大的老姐妹之中,所剩的可不多了,我可是随时牵挂着她呢。”
“承蒙老太太关心,我家老祖宗身子骨也还硬朗。每天吃得香,睡得也香,显得没事的时候,就在家中和孙女们说笑一回,十分自在。”
听到贾琏这么说,甄老太太眼中浮现些许追忆之色,然后叹道:“她倒是个有福气的人。”
说到这里,蓦然就停住了。
贾琏却从这两位老太太提及彼此之时的态度猜测,这两位曾经的世家贵女之间,只怕不像两家交往的那般和睦。
倒也是,家族之间的往来,和当家人之间的交情,却不能完全等同。
想来只要彼此之间,不是完全敌视,就不会影响家族的往来。至于彼此较劲,甚至是些许的看不顺眼,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在甄老太太不说话的时候,贾琏只是垂手静立,毫无妄动,更没有东张西望。因为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好看的,他又不是刘姥姥,对这等绝顶富贵的人家,有多大的好奇心。
但是他这份仪态落在甄老太太眼中,自是不免暗暗点头。因将贾琏再次打量一番,她方颔首赞道:“虽然我早已不问世事,但是也曾几番听人说起过你的名声。
今日一见,确定传言不虚,果然是风度翩翩,一表人才。
你们贾家,倒是福泽深厚。”
“老太太过誉了,晚辈愧不敢当。”
甄老太太摇摇头,似乎这才后知后觉,给贾琏介绍她左右侍立良久的两个妇人。
却不过是甄应嘉和甄应頫的正房夫人,贾琏也都一一见过。
然后甄老太太就道:“我老了,经不住风吹,这外头凉飕飕的。你难得到金陵一趟,正好我也有许多关于你们老太太的事想问问你,不如我们进内堂说话。”
甄老太太说着,已经站起来,搭着自家丫鬟的手臂,准备往里走。
这一下,别说贾琏了,就连老太太身边的二位夫人,也都诧异起来。
老太太好奇亲戚家的大孙子长啥模样,叫进来瞧瞧这不奇怪。
但是只在正堂瞧瞧就好了嘛,叫到内堂,这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毕竟,贾琏虽然是孙子辈的,却完全算是成年男子了,而且人高马大的,进内堂……
难道老太太不知道,此时此刻,内堂里早就聚集了甄家上下几乎所有的女眷和小姐们,都是想来瞧瞧稀奇的。
这一进去,还不得把她们吓得四散而逃。
不过甄老太太没给她们解释,她们也不敢违逆老太太的意思,只能多瞧了贾琏一眼,心想,许是这贾琏的仪态和容貌,都过了老太太的法眼,让她觉得没有大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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