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还未结束,自然选择从善如流,打算回去就叫张吉过去支应一声,让随行人员在南京城好好休息几天。
正好,进驻南京城,也比在乡下的驿站住宿方便很多。
“对了岳父,这次我进城来,怎么满大街都有士卒游荡,好似毫无纪律可言,他们都是派出来巡逻的士卒吗?”
魏广德想起进城时看到的景象,出声询问道。
“振武营的人在闹饷,兵部那边也是,该发不发,当兵的不闹才怪。”
徐鹏举摇头失笑道,对于兵部惹出的麻烦,他做为南京守备当然关注,毕竟士卒要真闹起来,他这个兵头头也跑不了。
可是这事儿,他是真心不愿意掺和。
“南京兵部不会连这点兵饷都发不出吧,振武营可是南京城的重要兵力,好像是因为那事儿新组建的备倭军队。”
魏广德依稀有点印象,好像是看塘报的时候看到过,为了防备倭寇再次兵临南京城,时任南京兵部尚书张鏊组建以备倭寇来袭。
只是那次事件之后,倭寇再也未曾涉足南京城,这样一支军队自然就成了摆设。
“这事儿说来话长”
徐鹏举作为南京城的地头蛇,南京城里城外发生的事儿哪里会不知道,加之本身又是地方高官,知道的远比市井百姓多得多,此时就和魏广德侃侃而谈,说起这振武营闹饷的前因后果。
振武营做为张鏊在任南京兵部尚书时召募的一支御倭部队,由地方健儿组成,属南京京营。
按照旧制,南京军士有妻室者月给粮饷一石,无妻室者六斗,仲春、仲秋二月,每石米折银5钱。
这样的待遇,对于早就知道旧例的士卒来说,自然也是可以接受的,至于官场的一些潜规则也是接受的,一开始倒也算是相安无事。
只是随着北部边军粮饷不继,催征急于星火。
时任兵部尚书方钝拆东墙补西墙,题请自南京转运军需百万北调,把本该供应南京的粮饷优先转运给边军,导致南京仓储严重不足。
等到马坤继任南京户部尚书,由于储量捉襟见肘,提出削减南京振武营兵丁每月军饷,从5钱银子改为4钱,振武营军士从此怨声载道。
实际上,每月5钱银子的军饷真正到手不足一半,对于有妻室者来说,勉力糊口都显不足,现在又要减去一钱银子,算是彻底把振武营士卒的不满情绪激发出来。
不过好在众军士知道好歹,虽然军饷被克扣两成,但也只是私下里恼骚,还不敢放肆。
去年魏广德南下后不久,户部尚书贾应春就得了一场大病,也被迫请辞回乡养病,马坤改任北京户部尚书接替贾应春,继任的蔡可廉老弱多病,军队粮饷全靠督储侍郎黄懋官维持。
而南京周边去年就闹气饥荒,更是在今年暴发瘟疫,死者众多,一些病死的军士并未被军队除名。
鉴于粮饷不足,黄懋官严格核查南京军队病死人数,病死军士的粮饷直接停发,彻底激怒了其余士卒。
要知道,此时南京城里粮价已经是每石米八钱,而南京户部只按每石米四钱折色给饷。
此时不少病死军士家人还等着这笔银子糊口,度过这次难关,现在直接给停了下来,自然让许多士卒产生了兔死狐悲之感。
“前几个月粮饷就经常推迟补发,已经让下面的军士不满,这二月初就该发的军饷,都拖了半个多月也未见要补发的迹象,那些军士现在连军营都不愿意去,就成天在街市上成群结队闲逛,也不知道兵部这是要闹到那样才肯罢休。”
说到后面,徐鹏举也是有些担心的叹道。
“黄懋官作为督储侍郎,难道不知道找司藏员外郎理论,现在南京户部可是他在做主,要是下面士卒闹饷,引发哗变,他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知道了来龙去脉,魏广德不由得担心道。
今天街市上看那些士卒的精神状态,魏广德感觉到深深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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