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还拿着一封书信。
“何事?”
徐阶随口问道。
“老爷,家里来信,今年哪些佃户都说遭了倭寇,又被官府加了徭役,扛不住了,请求府上能减点租子。”
说话间,管家把手里的信件递给了徐阶。
徐阶没有说话,接过信封拆开,抽出信纸看了一遍信上的内容,这才冷笑道:“都是朝廷的旨意,我有什么办法。
伱下去写封信告诉家里,这些交不起租子的,明年就不要种了。
家里那几个,一点没个担待,还要我堂堂内阁大学士去给那些佃户解释吗,又不是我要加他们的徭役,有本事找胡宗宪诉苦去。”
“是是是,老爷说的是。”
管家自然不会在这个事上和徐阶有什么不同意见,虽然他觉得那些佃户确实也够苦了,但是租子还是不能减的,减了徐府又吃什么,喝什么。
“一点小事儿也要来烦我,以后再有类似的,你直接回了。”
徐阶随口又说道。
看着管家拿着信件出门,徐阶收回视线,看向书架那里。
读书人,看书成了习惯。
在内阁值房的时候,一天到晚都是看各地上上来的奏本,这回到家里,手和眼睛还是有点痒,总想看点什么。
只是就在他目光在书架上来回扫视的时候,心中却忽然一突,徐阶似乎想明白了严嵩那眼神的含义。
在他们这些大臣们看来,处置一个亲王宗室好像是天底下了不得的大事儿,可是在嘉靖皇帝眼里呢?
松江老家那边的佃户请求减少田租,管家就觉得很为难,家里那边相必也是如此,才会有书信送来。
只是到了自己这个层次,看的东西更多一些,想到的是胡宗宪造的孽,凭什么要我徐家来扛,所以断然拒绝。
那在皇帝那里,处置一个徽王算不算大事儿?
真有必要像他们想的那样,要出动四品甚至更高级别的官员前去处理吗?
亲王,身份是尊贵,可是这年头的亲王就是落毛的凤凰,除了在王府里还能作威作福外,出了王府又算的了什么?
地方官府要敬着让着他们,那是怕失理被亲王弹劾,但要是无理取闹甚至索求无度,地方官府往往也不会给他们留脸面,大不了请求圣裁。
徽王敢在钧州闹事儿,主要是之前徽王府的恶行一直没有受到惩处,以至于大家都惧怕徽王的得宠,知道告不倒他自己还要被报复。
现在情况不同了,之前皇上对徽藩的态度,和昨日直言警告方士不准给徽王说话,其实已经很明确的传达出来自己的意思。
让佥都御史或者右侍郎去调查徽王不法,是不是配置有点高了。
假如嘉靖皇帝要敲打宗室,怕是也不会愿意看到朝廷过于重视这件事儿。
派个小官过去就把徽王拿下,对于其他宗室亲王的震慑力也更强一些。
想到前些年,各地宗室还曾集体觐见嘉靖皇帝哭穷,言朝廷拨发的禄米积欠问题。
其实对于那些宗室来说,都是他们的亲族,他们只需要从指甲缝里流出一些汤汤水水就足够他的族人们过得很好,哪里还需要指望朝廷那点禄米。
当时的嘉靖皇帝可是被他们这一通哭穷闹得很没有面子,这才又逼着内阁和户部挤出不少钱粮补发积欠。
想到这一茬,徐阶忽然心脏一颤,处置徽王,警告宗室。
在朝臣们以为朝廷会派出大员前往钧州查办徽王不法事,却否决的朝廷定下的人选,另外选派低品级官员前往,这其实也是在警告朝中大臣们办事不力,没点眼力劲。
要不是看到严嵩那道奇怪的眼神,徐阶居然一点没有反应过来嘉靖皇帝可能的心态。
想到严嵩让他上奏本,去推举六部九卿选出来的人选,这特么不是坑自己吗?
自己写的那道奏本一上,给皇帝的印象就是自己看不懂事儿,处事糊涂了。
皇帝是否真有这个心思,徐阶还是有点拿不准,但是仔细推敲一番,发现自己还是没有解局之法,只能硬着头皮按照严嵩的意思上奏。
只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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