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的鏖战叫天王教逐渐招架不住,几乎要将数十年来积累下的底子消耗殆尽,质疑动摇的声音在令狐绝身边徘徊,但他自己却好似泰山一般全不曾动摇。哪怕他明知道自己的结局并不好,哪怕他知晓再这样下去,自己,甚至整个天王教,都有可能落入无法回旋的绝望境地。
不过只是马革裹尸,或是埋骨他乡。这就是令狐绝的真实心声,他早已抱着必死的决心,从未想着活着回到教中。即便教中还有他日思夜想,始终记挂在心底的义子,令狐厌。只不过那义子此时正在与人赌博,全然不知他的义父究竟在做些甚么。
越来越多曾今的至爱亲朋,前来劝说令狐绝放弃再阻击锐不可当的北军,往南回撤,好歹能保留天王教最后一线生机与力量。正所谓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但令狐绝却仍固执己见,不肯撤退。任旁人再如何劝说,他也不听,只顾着一次又一次的权力阻止北军进军。虽然不能起到甚么实质性的作用,却间接为边关的姜军争取了大量的准备时间。
可此时的天王教内,除了教主令狐绝外,几乎所有人都无心再战,一心往南,故而令狐绝也逐渐力不从心,察觉出了异样。可他并未想到的是,他自以为天王教上下团结,俱皆一心,不想久日的鏖战,叫原本一心的天王教几乎成了一盘散沙,人心不齐,其力不合,久而久之,那些不愿再战,再白白送命的天王教众便徒生二心。
临阵怯战已然算是小事,更有甚者,背弃祖宗,暗地里投靠北军,摇身一变,从岌岌可危,随时会丧命的天王教众,成了狐假虎威,为虎作伥的北军特使,前来劝降令狐绝,并说以他的才能及武功,北军定会赏识,许以高官厚禄。谁料令狐绝闻言勃然大怒,当即将那曾今的部下,如今北军的劝降使者捉住,吊在阵前,用一十三种剧毒反复折磨,每当快死之时再喂以解药或灵药救回,周而复始,手段极为狠辣。再趁着那使者浑浑噩噩,昏迷不清之时,将早已发青发紫的人皮剥下,血肉模糊,极为惨烈。还未断气的使者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阵前,叫所有人都胆战心惊。
北军见状大惊,而那些早已反意的令狐绝的部下也战战兢兢,惶恐不安。故而虽不敢再明着投降那北军,却暗地里为北军提供情报及讯息。内鬼就潜伏在身旁,令狐绝却浑然不知。却不想之后连连战败,每次突击还未到目的地就会被北军埋伏。接二连三的惨败叫天王教损失殆尽,可那些受到北军庇护的人却“侥幸”活了下来。
人心惶惶,不得安宁,逃兵也越来越多。认识到大势已去的令狐绝终于不再固执,而是暂时放弃了拼死抵抗北军的计划,而是徐徐南撤,整顿旗鼓,打算卷土重来。不想教中有人厌恶痛恨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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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绝如此行事,只当他为了“一己之私”叫他们白白送命,故而怀恨在心。为了防止令狐绝再率部北上,叫他们葬身漠北,心狠手辣的部分天王教众便暗地里联合起来,先是孤立架空令狐绝,再派人与中原各大门派通气联合,并放出消息,令狐绝之所以要整顿军马就是要踏平各大门派,壮大天王教。
早已将天王教视为莫叫的各大门派闻言自然不假思索的相信,忙联合起来,打出“剿灭魔教”的旗号浩浩荡荡的往漠北进发。奈何令狐绝并未在意此事,甚至天真的以为这些名门正派也是为了抵抗北军而来,自以为得了天时地利人和的令狐绝料定此时乃出兵的最佳时机,便又整顿人马,率部北上。可到了战场之上的令狐绝这才发现,先前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部下,不知在何时已然走了大半,除了少数对他忠心耿耿,生死相随之人还陪在他身边,其他人早已不知何往。
但令狐绝并未放在心上,只想着先牵制一番北军,等到那各大门派的联军到时,便可合兵一处,击破北族。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各大门派的目标并非是来势汹汹的北军,而是本就所剩无几的天王教众。前有追兵后有堵截,前有北军后有各大门派,令狐绝终于身陷绝境,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进退两难,唯有死战。
而在众教众的拼死力保之下,以全军覆没的代价,换来了身负重伤的令狐绝一人独自往大漠南方逃去,跌跌撞撞,坎坎坷坷,可怜这一代魔君,最终落得个这般下场。北军依旧往南,与姜国朝廷军队展开了长达数十年的恶战。而各大门派早已各自退去,自以为魔教覆灭,从此再无忧虑。
再说回那令狐绝,本该是回到教众,休养生息,东山再起,不想他还未得入山门,便被赶了人赶了出来。他这才知晓,他那视若掌上明珠的义子竟趁着他率部北上,抗击北军,保家卫国之时,偷了他的地契,与人赌博,将天王教历代教主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业输了个一干二净。一无所有的令狐绝急火攻心,呕出二三两血,眼前一黑便昏死在山下。
等他再醒来后,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山洞之中。原是那无家可归的令狐厌藏身于此,心怀愧疚,见那令狐绝昏死在山门之下,这才慌忙将他救到自己的栖身之所。见令狐绝醒来,一直提心吊胆偷偷流泪的令狐厌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下,松了口气。但令狐绝已是奄奄一息,命悬一线,走到了尽头,令狐厌哭嚎着,悔恨着,撕心裂肺的向他连声道歉,但令狐绝却并未怪罪于他,而是微微一笑,并不在意。
弥留之际,令狐绝将那象征着教主身份的白玉翡翠扳指交到他手中,正式将教主之位与自己的心愿传给他,让他好自为之。说罢,操劳了一生的令狐绝便含恨而终,与世长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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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厌悔恨万分,当场发誓永不再赌,虽说他仍不愿面对现实,但他还是为令狐绝立坟筑碑,并在坟前披麻戴孝,一连跪了七七四十九天,这才离开。带着盘缠与令狐绝交给他的诸多宝物、秘密,心愿,启程南下。
也正是那时起,年少的令狐厌终于长大成人,他在心底暗暗下了决定,此生此世,定要叫天王教东山再起,此生此世,定要向北军、各大门派,还有那些出卖令狐绝的天王教叛徒报仇雪恨。但寻找那些四散而去的叛徒并不容易,他们有的成了寻常百姓,过上了安稳日子,有的进了朝廷,谋得一官半职,有的躲藏在其他门派之中,有的投靠了北军,还有的人和令狐厌一样,为生计发愁,奔波劳苦于江湖。
但无论他们身处天涯海角,令狐厌也一定会将他们找到,再一个个碎尸万端,以泄心头之恨。在此之前,他已经手刃了一十九个叛徒,这唐飞便是第二十个。手刃仇人后的令狐厌心情大好,躺倒在那山顶之上,休息了一阵,刚想离开,却下意识的瞥了一眼那谷中景象,不禁被那谷中百花齐放,四季常青,桃花盛开的景象所吸引,不禁赞叹道:“方才竟未曾发现,时值隆冬,这谷中竟有这般风景。真是世间奇像,难得,难得!”
但转念一想,回想起那飞天螳螂唐飞临死前曾说,他乃是受人指使雇佣,前来暗杀毒害那桃花峪主人的。这不禁让令狐厌回想起数月之前在宣明府城外的竹林之中曾与两个年轻人见过一面,他二人自称桃花峪中人,想必说的正是此地。那女子倒讲究礼数,只是那男子太过莽撞。虽说令狐厌并未放在心上,但却也未曾忘记。
想来也好笑,令狐厌歪着脑袋,自言自语道:“桃花峪的主人......看样子唐飞已经得手,不知这倒霉蛋能不能在他的螳螂毒下侥幸逃过一劫。”刚想离开,却又驻足,猛然想起先前曾听过江湖传言,说甚么各大门派,各路英雄将齐聚桃花峪,参加甚么英雄大会。而大会的魁首将获得传世兵书《广武遗志》,还将组建义军北上抗敌救国。
想到此处,令狐厌不禁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既然如此,小爷倒要看看你这英雄大会,究竟有甚么玄机!”原来这令狐厌并非在意这英雄大会,而是在意各大门派都将齐聚此处。想来令狐绝之死尚未过去多久,他的仇人仍在各大门派之中,说不定还能找到三两叛徒。抗击北军,虽是难事,但手刃仇敌,对他而言却是轻而易举,便想着趁此机会,混入谷中,伺机而动。
若是侥幸能偷走那《广武遗志》更好,若这兵书果真有传言中那般神奇,想来他也能自己组建义军北上,完成令狐绝死前的心愿。想到此处,令狐厌便下定决心留在此地,以谋长远之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