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言重了,我一介晚生,如何能指教前辈?”尹温烈蓦然回首,微微一笑。叶藏却摆手说道:“话非如此,正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何以长幼尊卑而论眼界学识?”
尹温烈闻言苦笑一声,幽幽说道:“但我辜负了秦将军的一番美意。或是我天生愚钝,难以参透这天赐之书的玄妙所在。将军去世后,边关战事愈急,满朝文武束手无策,先帝也无可奈何,再寻将军,将军已然逝世,那前来祭拜的钦差只将一本遗书奏折带回。可那奏折之中究竟写了些甚么,除了故去的将军与先帝外,至今无人知晓。”
“但我所知道的是,先帝再阅过那秦将军的绝笔奏疏后,竟破天荒的提拔十七岁的我为镇北将军,率数万大军镇守贪狼,扼守咽喉要害。满朝文武皆大为震惊,心中不服,目中无人者数不胜数,一时间弹劾或是请求换下我的奏折堆满了龙案,我本以为先帝会收回成命,不想他力排众议,钦派我率军奔赴北疆大漠,这一去,便是整十年光景。”
尹温烈说罢似笑非笑,意味深长的望着叶藏,叶藏也从容不迫,二人的心底都如明镜一般透亮,见状叶藏便将心中所想如实说出:“想来那奏折所写之内容,该是秦将军最后一次保举尹将军你担任镇北将军一职。”
“前辈所想不错。我等虽不知奏折所写如何,但若非于此,只怕先帝绝不会在如此危难的时刻派遣一名仅有十七岁的将军担任如此要职,我也算继承了秦将军的衣钵,自那时起我便扎根在贪狼关,十年来,我亦率兵与北方五组联军交战无数,大小作战也有成百上千场,各有胜负。虽难如秦将军那般神威天降,但也算是不负先帝重托,未曾让那北军在贪狼关占到半点便宜。可如今......贪狼关大破,胡马一路高歌,势如破竹,我军接连败退......想来,皆是我一人之过......”
叶藏却赶忙开口,将其打断,生怕他又自怨自艾,同时劝慰尹温烈道:“尹将军此言差矣。这十年来幸赖尹将军率领众将士死守贪狼关,才能保住关内百姓十年的太平日子。可如今将军遭奸人暗害,一时失意,接连导致贪狼关被北军攻破,才酿成今日这般大难。此绝非将军之过,实乃奸人之责,天意也!如此这般,也恰恰印证,将军乃不可或缺之人,想来朝廷很快便会幡然醒悟,请回将军。”
“哼。为求出人头地,印证自己,而祈求乱世,岂非君子不齿之事?”尹温烈冷笑一声,煞有介事的扫了一眼叶藏。那叶藏毫无前辈风采,当即颔首致歉,苦
(本章未完,请翻页)
笑着附和道:“是,是老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倒也不必如此说,”尹温烈环抱双臂,将身子所有重量都压在那门框之上,歪着脑袋望着那飞叶红花,鸟雀翱翔,徐徐说道,“若是天下百姓皆能如这桃花峪中人一般,日子康平祥和,方才不负我辈所愿。”
话锋一转,尹温烈又想起那《广武遗志》,便说道:“可无论如何,我还是辜负了秦将军的美意。想来我在贪狼关十年,竟都未能将此书参透,只能凭借多年作战的经验学得将军一二皮毛,否则那日,也不会经历那场惨败了......”
合上双眼,那冲天的火光尚在眼前,浮现在脑中,将士们燃烧的残躯接连倒下,化为灰烬的营帐,嘶鸣狂奔的战马,折断的旌旗,嗷嗷嚷叫挥动着弯刀的北族联军与被斩下的首级,包括那壮烈赴死的白发老兵,无一不让他记忆犹新。尹温烈接连打了个寒颤,叶藏以为他又复发顽疾,本来想在他身后将其扶住,却被转身的尹温烈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