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棠为孙玉伯做事时,只做一种事:杀人。
韩棠只懂得杀人。
他这一生也不知为孙玉伯杀了多少人。
为孙玉伯杀人的,不止韩棠一个。可一旦要杀极危险极可怕的人时,孙玉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韩棠:他相信如果韩棠都做不成,世上就没有人能做得成。
现在韩棠已经死了。这对于孙玉伯来说是不幸的。
但幸好杀韩棠的风无痕没有死。
风无痕杀死韩棠同时,也继承了韩棠的职责与地位——为孙玉伯杀人。
风无痕来到孙府之前也已做好了准备——为孙玉伯杀任何人。
孙玉伯没有人让风无痕为他杀人。自从风无痕来到孙府以后,孙玉伯甚至没有风无痕做一件事。他竟似已忘记风无痕是个可以杀人的人。
孙玉伯将风无痕安排在孙府一栋没有什么人知道的独立精舍,风无痕没有只需要做一件事:陪孙玉伯走一走。这件事使得风无痕每个月都有不菲的报酬。
风无痕可以自由进出孙府,孙玉伯没有限制他的只要。只要是闲暇时间,风无痕无论去哪里,也不会有任何人过问,更不会有人找他的麻烦。
虽然风无痕来孙府的时间不长,虽然还没有为孙玉伯杀一个人,但风无痕在孙府已是个非常独特的存在了。
孙玉伯没有让风无痕做事,风无痕也不过问,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很快风无痕已在孙府的带了三个多月,薪资都已领取了四次,但孙玉伯还是没有任何安排。
孙玉伯似乎真已忘记有风无痕这个人了。
这天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不同,风无痕也和往常一样来陪孙玉伯散步。
孙玉伯喜欢住在花盛开最艳的地方。
现在盛开最艳丽的花,已不是菊花,而是梅花。所以孙玉伯也已从菊花园搬到了万梅园。
已是隆冬,今天是冬日难得一见的暖阳。
风无痕见到孙玉伯的时候,孙玉伯正躺在藤椅上,在院中的凉亭前晒太阳。
风无痕的脚步不轻,走在草地上发出一阵阵脚步声,孙玉伯虽然年纪不小了,可却是个很敏锐的人,一身武功也深不可测,可今天孙玉伯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似的。
风无痕停下来的时候,孙玉伯还是没有睁开眼。
过了半晌,还是紧闭双眼的孙玉伯忽然道:“你来孙府已有三个月了,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没有让你为我做事?”
风无痕淡淡道:“因为你在调查我,也在观察我,你绝不会让一个你不信任的人为你做事,若你真是这样的人,大概二三十年前,你已是个死人。”
风无痕的话语说得很不客气,语气也很冷淡。这种话若让孙府门人弟子听到了,一定立刻将秋满天五马分尸,剁成肉泥。
在孙府,谁也不能对老伯无礼。即便老伯不计较,其他人也会给他一个永远无法忘记的教训。
孙玉伯却是一点也不生气的。这些天相处下来,他早已摸清楚风无痕的性情了,风无痕向来直来直去,从不给任何人面子,在风无痕心目中,除开他自己以外,任何人都是一样的。甚至在风无痕眼中,世上任何人和死人都差不了多少。
孙玉伯非但不生气,反而因风无痕这一番话而高兴。他不希望为自己做事的人是个蠢货。虽然蠢货有时候也有用,但注定不可能有大用。
“你说得不错,我的确在调查你,也在观察你,为了调查你,这段时间我一共出动一千三百三十一人,花费了三万三千八百多两银子。”
风无痕嘴角飘出一丝笑意,淡淡道:“这笔银子你其实应该送给我,因为你注定什么也调查不出来。”
孙玉伯没有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