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经过一夜的吐纳,直到晨光熹微,他才终于得以再次双脚踏在湖边那座小山的土地上。
感受着春日里的林间灵气,他抬眼望去,山脚下那座豆腐坊又在冒出袅袅炊烟。
“嘉菲,借点碎银子使使。”
“善!”
嘉菲摸出一块碎银子递给程羽,程羽没接。
“还有再小一点的吗?”
“我看看……喏,这是最小的一块了。”
……
今日再次逢集,张老爹刚收拾好两大木桶新鲜的豆腐脑,闻着蒸蒸豆腐热气,老汉心里喜滋滋的。
上次一桶豆腐脑居然卖出了两担豆腐都挣不来的钱。
前日食肆的大掌柜就与他打好了招呼,逢集那天,须早早将新鲜的豆腐脑备好挑来,他挑多少要多少。
为了这个,张老爹整夜都守在豆腐坊里,生怕再像那晚一般,平白惹来一群耗儿糟蹋豆子,赔了买卖。
只是食肆的大掌柜这次却叮嘱他,少带糖汁,多备咸卤汁。
一问才知,外城食客不比内城阔绰,糖汁价格是卤汁的两倍有余,在外城实在是卖不过咸卤汁。
因此上,这次他干脆提前一天,先将咸卤汁与稍许糖汁送到食肆,等天刚亮时,再挑上两大桶新鲜豆腐脑去于食肆送去。
至于为什么不将糖汁卖至内城去,守城门的衙役面相凶,下手更凶,还不如卖给外城的食肆赚得多,且还省得几里路哩。
“夜里哟~寻思上~千条路喂,叮格铃格叮格咚……”
“早起嘿~依然哟~卖豆腐喂,叮格铃格叮格咚……”
心情不错的张老爹一边收拾担子一边哼着小调,冷不防门外立着一位白色长衫的文生公子。
“这位老……额……丈,有礼了。”
此方世界第一次以人形对凡人开口讲话,程羽差点嘴瓢。
“哟!这位先生起得早啊……”
张老爹看一眼程羽,衣着斯文,气质翩翩,起初有些迷惑,这么一位干净文生公子,定是内城里的,怎么大清早跑到我们这偏僻小村来了?
但他转念便想到什么,恍然对程羽言道:
“先生想必是外乡人氏,要去湖神殿拜神的吧?哎哟!您可是走错了路了,湖神殿在这乾元湖的另一边,从这走过去呐,腿脚快的也要大半天……”
“外乡人倒是不假,但我不去那湖神殿,我是来买豆腐脑的。”
张老爹闻言初惊后喜,哎哟喂!我老汉的豆腐脑如此出名了不成?
连外乡人都上门吃来了。
“哎哟!那先生来得可真是时候,再晚一会子啊,小老儿就要出村了。”
程羽稍稍探头向豆腐坊内看了一眼,里面摆设虽然略显陈旧了些,但却收拾的干净利落,而且从这张老爹身上衣着判断,这老丈生活还算是个富足的。
他一边想着一边从怀里摸出半钱碎银子道:
“老丈,我要两份豆腐脑,咸的。”
张老爹看到程羽手中银子,嘿嘿一笑,赶忙放下手上活计,拍拍手又在身后要上蹭了两把,看着程羽手上的碎银子没接。
他有些踌躇。
一大早的,又是拿着银子来买豆腐脑的,而且还是要两份。
还记得上一次逢集,一位小姐,也约莫着是这个时辰,同样拿着银子来买两碗豆腐脑。
唯一不同的是,给她放的是糖汁,而这位先生却要咸的。
“这银子,大清早的小老二找不开啊……”
张老爹讪讪笑道。
“无妨,老丈先收着……”
“哎哟!小老儿谢先生打赏!”
张老爹抢着说完连连作揖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