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直见他忽然神情大变,眉目间满是苍凉悲哀,仿佛人一下子精神丧尽,尽显老态,心中大感震动。萧玄直顿时想到来,当今之世,去过紫府神宫而又全身而返的,只有先师张仙师与袁师道二人,先师已经亡故,现下只有袁师道知道紫府神宫的个中情形。先师去过紫府神宫之后,行事大变,判若两人,而袁师道又是如此。由此看来,紫府神宫之中,必然有着不为人知的曲折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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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令天下无数修行之士无比向往的紫府神宫,其中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萧玄直的心中,自然也是十分好奇。但是,他想到自己身份修为低微,实在没有资格同袁师道谈及此事。再者,以袁师道的旷世神通,两度前往紫府神宫,最后都未能如愿,凭自己的浅薄修为,此生显然与紫府神宫无缘,多问也是徒劳,只会平添烦恼,便硬生生地,将一肚子的好奇疑问压了下去。
他正要接着叙述天龙山上发生的变故,袁师道忽然打断他的话,问道:“你那张玄策师弟在山上失踪之前,可有什么异样?”
萧玄直见他适才还是情绪激荡,不能自持,忽然间便冷静了下来,问了这么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心里颇为诧异,想了想,说道:“我平日里很少与张玄策师弟来往。不过,听其他的师兄弟在事后说起,在先师去赴紫府神宫之会前后的那段时间,张玄策师弟性情大变。以往他跟一众师兄弟关系极好,经常在一起玩乐。可是那段时间,他忽然跟大家疏远了,开始独来独往。更奇怪的是,有师兄弟亲眼看见,他一个人的时候,竟然对着自己的影子说话……袁仙师,你说这事怪不怪?”
袁师道听他这么说,点了点头,缓缓地说道:“这便不奇怪了!”
萧玄直见袁师道是一副若有所悟的神情,不明白他的话中之意,又不便再详细打听这事,便又接着之前的话头说下去:“孙师叔死后,先师大概心中有愧,以传声筒留下一段口信,交待了山中事务,便外出云游去了。先师这一去,了无音讯,张玄策师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也是音信全无。众位师兄弟私下议论,张玄策师弟只怕真像孙师叔所说的,已然不在人世了。但若说是先师为了成仙,而狠心杀子,造下这般骇人听闻的人伦惨剧,却是无凭无据,而且太过匪夷所思,大伙谁也不敢这么说……大约过了两年,一日,先师突然回山,带回来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先师召集全山弟子集会,当着全山上下,先师指着那孩子,说是他的子嗣,也即是日后要继承仙师之位的天龙山嫡子,这便是张玄歧师弟了。”
张玄歧身为天龙山嫡子,记忆中自小便在山上长大,此时却是第一次听人说起自己的身世来历。回想起来,自记事起,他虽然名义上身份尊贵,但是生父张仙师对自己一向颇为冷淡,周围的师兄弟,对自己表面上自然是恭敬有加,实则敬而远之,处处排挤疏远。只有萧玄直师兄,奉命代师授业,于自己有半师之谊,加上他跟其他师兄弟不甚合得来,于是待自己便格外亲近一些……原来,天龙山上曾经发生过这些剧变,张玄歧不禁对自己的身世来历,多了一番好奇。
只听萧玄直接着说道:“先师回山之后,虽然带回了张玄歧师弟,但是性情并没有好转,反倒更加暴戾。十年之中,好几位德高望重的师叔伯,纷纷离山而去,一众师兄弟也都是心灰意冷,天龙山上人心离散,几乎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直到数日之前,先师不幸仙逝。消息传出的当日,此前离山的七位师叔伯,不约而同,齐齐在山上现身。在先师的灵堂上,他们众口一词,推举了林道靖师叔,为天龙山第七代仙师。不曾想到,同门之中,十成人里,竟有八九成欢呼赞同。这时我才知道,先师生前倒行逆施,已经逼得一众仙师派同门纷纷转投了本师派。本师派一夜坐大,已经掌控了全山。我见大势已去,趁着本师派众人夜宴庆功,疏于防范,连夜带着张玄歧师弟,逃出了天龙山……”
袁师道听到这里,忽然打断他的话,说道:“日前在泰山之巅,我听人说起什么天龙七圣,便是你的这七位师叔伯么,当真好大的口气!当年地仙五祖造化通神,创下五山偌大的基业,也不曾这么称神称圣!”冷笑一声,又说道:“你带离天龙山的,果真只有你这小师弟么?”说罢两眼一瞪,冷冷地看着萧玄直身后背负的长形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