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能持你走近些与我仔细分说。”
那本欲上前将愚笨不看的能持师兄挤下来的师弟们,顿时僵在了那里,恰好法海放下了肩头的锄头,随便往他手里一塞:“辛苦了,帮我放回禅房外头显眼的地方。”
说罢他又回头对能持道:“走,咱们接着说。”
“师傅有事何时跟那位南副司主有了什么纠缠?以前从未听人说起过啊.....”
剩下的众师兄弟们面面相觑,最后齐齐将目光放到了法海先前用过的那个锄头上。
因为这多少也算是一个表现的机会啊......
走在前面的师徒两人脚步不快,而且相距较近,姿态亲昵,法海将双手拢袖,淡然的听完能持说的那些近况之后不置可否,只是忽然的问了能持一句:
“你恨他们吗?”
能持闻言愣住,但很快便明白了师傅这没头没脑又莫名其妙的话是什么意思,脸上一如往常的傻笑:“师弟们说的对,大多时候弟子确实挺笨的,又不懂变通....”
法海看着这傻小子宽厚的傻笑,口中微不可闻的轻轻叹了口气,这些年来法海的重心移至都放在京都佛门的那一摊子上,身负国师大位,又有佛门香火推广的重担落在肩上,使得他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和怠慢,这样一来幽州本家这边自然少了许多看护和调教,门下弟子养成了这种勾心斗角的俗世百姓之举,法海本身也当有一定的责任。
教不严,师之惰。
能持注意到法海那点细微的心理变化,本来壮着胆子想要问的话也不敢问了,就这么闷头的跟在法海的身边一声不吭,可是依他的性子,那张脸又如何藏得住心思?没走两步便法海就问道:
“想说什么就说,扭扭捏捏的不爽利!”
能持闻言这才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师傅,上回您说过让弟子跟在身边修行的,如今还作数吗?”
法海闻言忽然停步转身,脸上笑意湛然的看着这个难得跟自己开一回口的傻徒弟,目光中有对那早已远去的能忍的怀念和唏嘘,在心中暗道:
“不曾想挑来挑去,最后选了你当传人。”
“师....师傅?”
能持面对久久不语的法海有些畏惧,低低唤了一声后,不待话音落下,便见法海缓缓伸出一只手掌,轻轻抵在了自己光亮的头顶上。
法海一手抚在能持的头顶,目光柔和,忽而看向西湖中耸立的金山寺,依旧没有说话,只有神色陷入到了当年的记忆中。
许多年前,就在那破旧的金山寺里,曾经也是这样的有一个年长的和尚,将手掌放在了一个年轻人的头顶。
“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
法海低声喃喃,轻的只有师徒两人能够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