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丑趁着无人在意,心念转动,将壶中境存留的所有妖兽尸骸,尽数让其炼成了淬体的灵药。
整整一日的酷刑,终于,它挨到了这些人返回,来到了一处偌大的营地中。
营地建造得非常古怪,距它稍微远些的时候,六丑根本没有感觉到任何人气,听到声响,但当跨过某个界限后,五感立刻充满了营地中的各种事务,声音、气息、血腥,应有尽有,这道界限便如个看不见的罩子,将这营地内外隔阂,屏蔽殆尽。
弥清带着胡僧离开,亓弿则带人将它在营中拖了老长一截,复又进一道木墙之后,此处便是各式各色的不同囚牢,内中或有妖兽,或羁幼崽,各不相同,另外还有已经成型的妖怪被锁在铜柱之上,利刃直透躯干,铁链相锁。
旁边再有木架,上面悬挂着晾晒的肉干,或者皮毛尾角,从味道上看全取自妖兽妖怪,放眼望去无数;那些囚笼中,地上,随处都是碎肉残骨,血渍早已把周遭泥土全部浸成了褐色,褐中发红,另有一堆小山也似的骨山,白生生的堆砌在旁,看着让人心寒。
还想看得再细些,却已经被人拖进了旁边的木屋之中。
然后,它便见到了一处堆满妖尸的房间,内中两个极大的树墩,上面摆着已经切割剔好的肉条,三四名身上油光可鉴的胖大汉子正坐在旁边擦汗,周身斑斓,尽是溅起的血迹;两名干瘦汉子蹲在地上,将那些洒落的碎肉,抛弃的脏腑,剔尽的骨骸收入个藤筐,抬着去往了囚牢喂食。
这一幕着实悚然,六丑差点就想要钻入壶中境逃避,却恰逢其时听见了那胖大汉子之一的问话:“咿,诸位大爷,此妖尚未断气,拖来作甚?”
又有人笑问:“是要剁了么?若是,那我可就多谢了,这口热血好久未曾尝到了……”
“去去去,想喝热血,自跟我们去猎妖便是,少打这些家伙的主意,”拖行六丑中有人答道:“百校有令,将这妖物交于药师治治,却不是给你们喝心头热血的。”
“就是,这可是我等钱帛口食,拿命拼来的,你等且给我老实些,免得爷爷好大拳头赏你!”无需亓弿开口,边上随行的伍长就直接喝骂起来,吓得三个厨子不住口的赔笑,满口应声。
六丑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跟着便被一直朝内拖去,门刚大开,便听见一声声好似有气无力的惨叫从内中传来,在复前行,又是一片空地,同样的木架,只是上面挂着都是脏腑器官,亦是从妖物体内摘取,挂在此处风干入药,地上铺着硝好的牛皮,上面已经收拢了些许。
历经此院,再入内,那惨叫声便大了许多,只是依旧有气无力,沙哑干涩。
此间充满了血气,只和外比较干净了许多,地上的血渍应是有过冲洗,旁边另有瓶瓶罐罐堆放,空旷处有一横桩,上面四肢扯开捆着个成型妖怪,三人正围着行事,那声声惨叫正是从这妖怪口中传出。
“何事?”见有人来,内中便有个四十多的无眉汉子相询,复见到亓弿当面,立刻便丢下手里的物件迎了上来,笑道:“有事派人吩咐便是,何劳百校亲自,这岂不折煞我等了。”
无眉汉子乃是百里叔邑雇佣的郎中,姓羊名揾,倒是素有些手段,平素给锐士包扎治伤亦是不少,有些薄面,亓弿自然也不给他脸色,笑道:“今日此妖受了些鞭挞,怕是熬不过,所以带来给你看看,好歹是弟兄们一番辛苦,还请羊兄动手救救,免得少了这份。”
“哎呀,却是不巧,百校你看……”羊揾将身子侧过,让亓弿清楚的见到身后两人所做之事,笑道:“已经拍打了近一个时辰,正要动手你就带来了,怕是还要等些时候。”
亓弿心中自然明白,孰轻孰重一目了然,点头道:“却是无妨,先将你手头忙完再说,处置兔妖乃是大头,这只妖兽只需羊兄尽力,我自代表弟兄们领情。”
“自然,那是自然。”
亓弿带人将六丑捆缚旁边柱上,极牢极固,它这才发现这些人行事皆有规有矩,小心谨慎颇有章法讲究,完全不似乌合,既然生命暂时无碍,它也不必冒险,只等吞食丹药恢复之后再寻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