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要回家去阖家团圆了。
再美好的约会,也有结束的时候,两人只好也离了荀公潭,一路往回走。
正走着,后面忽然就传来马蹄声。
有人一边驭马,一边大声喊着什么,沿着大街向前跑。
“夸诗的来了!”
不少人甚至都是当即停下脚步,专门等着那边的骑士驰来。
这也算是传统了。
端午节时分,铜雀台处众名士云集,每有佳作,必遣骑士回城,着红衣红帽红鞋,马披红花,驰行传唱,名为“夸诗”。
一般是三首。
都这会子了,不确定那边诗会是不是进行完了,但“夸诗”的人马,却是才刚刚到了城中——其实时间是算好的,必得此时,聚在荀公潭的人群都散了,正在回家,却好能让最多的人听到这“夸诗”。
等略近些,从攒动的帽子和头巾里看过去,果然就看见,那边一骑红衣奔驰过来,大声地诵读着——
“今日第一题,读书、治国、修身、养性,皆可,体裁不限。得二星诗作一篇,作诗人刘阔刘子展,诗名《读书》,诗曰——
读书如树木,不可求骤长。
植诸空山中,日来而月往。
露叶既畅茂,烟条渐苍莽。”
那骑士纵马,一边从头再次说起这番话,一边从身前不远处跑过去了。
陆洵和周小娘子并肩而立,都品味着这首新的诗作,却好此时,两人身前不远处,应是一位读书人,甚或是修行之人,不由得发出感慨,“道理晓畅,喻体形象,果然是好诗了!”
他身旁有人道:“早便有人说过,刘子展一年不鸣,今日必大放异彩!惜乎今日里,据说那陆洵不曾去,若是二人争鸣,想必更得佳作!”
于是那人回答道:“二星其实已经很好了,只是不知道那陆洵若是去了,能否有三星,乃至四星之作!若论才力,那陆洵是真的叫人期待呀!”
“也未必!此人最近闭门不出了,便端午诗会也不去,有人说他是畏惧刺杀,却也不得不说,其中未必没有畏战之意!我听说,不少名士都看他不惯!”
“哈哈哈,柳兄你这就是臆测之词了!陆氏才力雄健,何来畏战之说!”
听着听着,周小娘子扭头,笑着乜了陆洵一眼。
她小声问:“错过了这番大热闹,你可后悔不后悔?”
陆洵哂笑,“这有什么可后悔的!我自有佳人相伴,不比他们来得舒服?”
“呸!还以为你是什么好人,却原来是个好没脸皮的登徒子!”
“好人哪知登徒子之乐?”
“呸!”小娘子拿眼神儿剜他,嫌他不知羞,一路上也不知多少次,老想拉手,女孩子家的手,是能这么随便就去拉的吗?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忍不住问:“这题目,你可有所得?”
陆洵张嘴就说,“这有何难?我不写便罢,写就至少三星四星!一首二星之诗,也好意思拿来‘夸诗’,真是……”
“呸!越说越得意起来了……”
小娘子巧笑倩兮地啐他。
却在这时,人群才刚恢复行动,走了没几步,后面又传来了马蹄声。
“今日第二题,咏马,体裁限定古歌行。得二星诗作一篇,作诗人刘阔刘子展,诗名《白马篇》,诗曰——
千里生冀北,玉鞘黄金勒。
散蹄去无已,摇头意相得。
豪气发西山,雄风擅东国。
飞鞚出秦陇,长驱绕岷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