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牛拍了拍自己腰间符印,直接走向楼梯,撂下一句,“刚到任的斥候标长,没有找茬的意思,你们喝你们的。银子就当是买酒钱,下次记得给我留一壶。”
有个娃娃脸的烽燧小卒直愣愣说道:“咱们今儿喝的酒老好了,这粒银子至多买半壶……”
不等这个缺心眼的烽子继续说话,就给那魁梧汉子一巴掌拍在脑袋上,后者正是这座小题山烽燧的烽帅,他连忙起身笑道:“这位将军大人,放心,咱们兄弟下次偷偷喝酒,保管喊上你!”
那少年烽子继续念叨:“标长而已,哪里能当将军……”
又给身边一名上了年纪的老烽副,打赏了狠狠一巴掌。
少年一脸懵懂委屈。
陈青牛走了两趟楼梯,来到顶楼瞭望台,可能是直辖于长锋营的关系,比起塞外许多烽燧,这座小题山烽燧要更加宽阔齐整,陈青牛一屁股坐在围墙上,抬头望向远方。
谋而后动的道理,陈青牛当然懂,要不然在琉璃坊也撑不到那次清明上坟。
只是踏上修行之路后,就很少有这样的机会了,下山之后,更是意外不断,让人措手不及。陈青牛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最多看几步之外的人和事,最多把即将踏出的那一步,给踩得尽量结实,稳当。
兵家修行,兵器一般用刀、铁枪、弓箭这三样,也有外家拳宗师,横练体魄,修炼出一具金刚不坏之躯,大成之境,能够肉身抗衡神兵利器。
至于剑,是君子之质,于是与战场杀伐颇有冲突,兵家修士选剑,入门不难,但是想要剑道登顶,出神入化,比起练刀要难上太多太多了。尤其是兵家修士之中,剑道宗师数量很少,就在于剑道比起“单刃”刀法,与兵家宗旨的契合要更弱一些。但是剑修,本就是世间最不容小觑的特殊修士,如果还是走的兵家路数,那简直就是仙佛也头疼的扎手货色了。
陈青牛想着还是让朱真婴从藩邸宝库里,选一把刀,当然模样不能太花俏,比起寻常制式战刀好些,就足够了。
陈青牛收起思绪,转头望去,那个皮肤黝黑的魁梧汉子拎着酒壶,抬起手,晃了晃,谄媚笑道:“将军大人,来点?”
陈青牛做了个尽管丢掷过来的手势,笑道:“行啊。”
那位烽帅没敢如此不敬,低头哈腰一路小跑,双手奉上,满脸歉意道:“对不住将军,兄弟们今夜没能管住嘴,只剩下小半壶酒喽,下次,下次小的一定让将军喝尽兴!”
陈青牛仰头喝了口,够劲,伸出大拇指,“不错!”
烽帅笑得合不拢嘴,“将军不嫌弃就好。”
陈青牛摆手道:“老哥你别一口一个将军,我可担不起,传到外边也不合适。我呢,姓陈,是刚来你们军镇没几天,靠着家里还算有点门路,捞了个宣节副尉当当。”
那个在边军行伍也算老油子的烽帅,明显愣了愣,还真没想到这个气度不俗的年轻将种,是如此耿直的爽快人。
不过这样的话,烽帅倒是更安心了,糙点好,只要人品别太差,他就自信能够笼络好关系,靠着自己一张嘴皮子,以及那点紧巴巴俸禄买来的好酒好肉,与这位年轻将种积攒下一份不大不小的香火情。
不管怎么说,如果真能有个同桌喝酒、呼朋唤友的宣节副尉,怎么也算一桩脸面有光的光彩事。